她明明已經對李春來付出了那麼多,真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給他了,李春來這廝,怎的還是不信她啊?
正當二少奶奶已經絕望,恍恍惚惚就要出大門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一個熟悉的倩影,忙是快步過來,低低對她道“二少奶奶,我家爺請您明早去南大營觀禮。”
二少奶奶半晌才是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嬌嫩的卿兒,滿臉複雜。
合著,李春來是看不上她、隻把她當成生意夥伴了啊……
眼前這個哪哪都不如她的小丫頭,竟然都比過她了……
但看著卿兒轉身離去的背影,二少奶奶陡然又充滿了旺盛的鬥誌!
她還就不信了,她拚儘所有,還是拿不下李春來這廝!
……
大明萬曆四十八年五月二十九一大早,青州城南的南大營駐地,便是已經熱鬨起來。
不僅營地早就被收拾一新,整個南大營內都是人頭攢動,簡直數不清的人。
到此時,李春來麾下的匠戶遷移工作雖是已經開始,但第一批趕去沂源的,隻有寥寥不到百人。
而且,裡麵不是已經快要行將木就的老人,便是身體有病、需要調理調養的。
其他人,便是許多小奶娃,也都是被留了下來,一起見證這個意義深遠又無比神聖的時刻!
教育嘛,必須要趁早!
青州作為大府,本身倉儲庫存便是有很多,而此時又正值盛夏,輔兵隻著單衣便可。
此時,除了女人和孩子,所有的男人,儘是換上了無比鮮豔的紅色鴛鴦戰襖,放眼望過去,整個營地內,皆是一片豔紅之色。
非常讓人震撼。
但若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區彆的。
比如人人都有刀槍在手、看著明顯精悍而且有殺氣的那幫漢子,身上的鴛鴦戰襖都有些破舊,有很多更是有著不弱的破損,看起來不太雅觀一般。
可他們的氣勢就擺在這裡。這讓他們看著不算雅觀,氣勢卻更加驚人!
明顯是經曆過真正戰爭考驗的好漢子!
沒錯。
他們正是李春來麾下的戰兵弟兄。
按照常理,這般場合,肯定是戰兵先挑衣服,穿好衣服,李春來這裡卻反其道而行之了。
主要是遼東此行,李春來繳獲了大量的鎧甲,以及各種甲。
豔紅色的鴛鴦戰襖的確好看,但這種場合,顯然還是甲更有威嚴。
哪怕隻是披一件普通的棉甲,在此時此地,儼然也是一眾驕傲與榮耀的象征!
這也使得,哪怕諸多戰兵弟兄都穿著破衣服,甚至還是棉衣服,卻一個個愈發筆挺,遠不是那些穿著新衣服的民夫和匠戶們可比。
……
卯時三刻開始,諸多來賓陸續到來,早就等候多時的眾多戰兵弟兄們也開始迅速披甲。
之所以不提前披,顯然並不是不尊重這些來賓們,而是甲,尤其是鐵甲,著實是很沉重,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
按照今天的流程,再怎麼簡短,怕都得一個上午。
普通人直挺挺的站一個上午,都不一定能扛得住,更彆提是披甲十幾斤、乃至幾十斤在這等盛夏站一個上午了。
披甲看起來似是有些雜亂,但卻貴在真實,尤其是那種熟悉的呼喝叫罵,讓人更容易便能感受到鐵與火的那種恐怖與活力。
很多貴賓,包括盧知府、和衡王府長吏等人,剛進來還有說有笑,有點被震撼到卻還能夠接受。
可隨著他們往裡走,見識到了李春來麾下真正的戰兵弟兄,很多人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尤其是青州軍的人。
來到即將舉行儀式的大校場附近,徐將軍止不住的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低低問旁邊的張遊擊道“老張,你,你注意到了沒?咱們這位,這位李遊擊麾下,披甲的有多少人?”
“徐爺,你,你說的是披全甲的,還是披半甲的,還是披棉甲的……”
張遊擊此時也有些緊張的不像樣了,渾身哪都不太自在了。
見過壕的,可,從沒有見過這麼壕的啊。
簡直就是壕無人性……
此時僅目力所及之處,披全甲的怕是就得有小二百人。
披半甲的人就更多了,放眼望去,怕至少得有個三四百人。
至於其他人,便是許多輔兵身上都披著棉甲啊。
這是個什麼概念?
人人有甲。
真的是人人有甲啊。
大明。
明軍。
什麼時候壕到這個程度了啊……
便不說徐將軍和張遊擊了,便是一輩子都泡在軍營裡,吃了一輩子這口飯的劉延和白遊擊,也都有些懵了。
特彆是劉延,心中那種震撼,根本就不可描述。
不同於徐將軍、張遊擊、白遊擊他們,並未真正上過遼東戰場,他劉延還是上過戰場的,而且就在兩三年前。
他自是清晰的辨彆出來,李春來麾下很多戰兵身上的鐵甲,皆是女真人的樣式……
這是個什麼概念?
這就意味著,這位李三爺,真的是生生從韃子身上繳獲的這些寶貝啊……
劉延本以為他已經足夠高看了李春來,勉強也算認可了他在遼東的功績,可眼前,真正看到了李春來麾下全副武裝的模樣——
他這才是明白,他還是淺薄了啊,李春來這廝,隱藏的比他想的還要更深也更甚許多啊……
以後,有這等人物占據了青州左營這等要害,其他人再想圖謀,怕是就,真的難於上青天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