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常洛父子三人登時相視一眼,都是能看到彼此眼睛中的那等驚恐。
什麼意思?
李春來這廝,今天難道要‘挖墳’嗎?
看著兩個兒子都是緊張的看著自己,朱常洛不由又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緩了片刻,心中終於下定了決斷,招呼魏忠賢道“去,看著門口,沒有孤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是……”
魏忠賢腿都軟了,不敢怠慢,趕忙出去辦。
早就知道這小李三兒膽大,又怎能想到,他的膽子居然大到這種程度啊……
但魏忠賢究竟不是凡人!
此時事情才剛剛開始而已,他可不著急給李春來下定論,而是豎著耳朵,也想聽聽,李春來到底對此事有何高見。
眼見魏忠賢那邊已經安排妥當,朱常洛這才是看向李春來“李將軍,你說吧,孤和皇太孫都在聽著。孤赦你無罪!”
“謝殿下,謝殿下!”
李春來忙重重對爺仨叩首,卻依然不敢起身,恭敬且痛心的道“殿下,兩位殿下,此事說起來,也是卑職這輩子揮之不去的痛,簡直痛徹心扉……
皇太孫殿下剛才說的沒錯,劉軍門深入寬甸山區時,卑職一直在劉軍門帳下效力,可以說完整的經曆了整個過程,所以才會對此事愈發的痛心!
說實話,當初的阿布達裡岡之戰,真的是失之毫厘,謬以千裡……
殿下和兩位殿下想必也聽說了,當初,我大明四路軍主力,是有著不弱的把握,能拿下此役的!
奈何,當時天氣極為不好,風雪連綿,本來定在二月下旬初出征,結果,拖到了二月底才得以成行。
誰知,到了寬甸深山之後,天氣又是不好,連連耽誤行程。將士們雖已經拚儘全力,奈何還是沒有達到想要的結果。
若是但凡行程能早上一日甚至半日……”
說到這,李春來已經說不下去了,隻是拚命對爺仨磕頭。
“……”
爺仨不由又麵麵相覷,都是能感覺到自己心臟的拚命跳動。
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探聽著這邊的魏忠賢那邊,臉色也是無比的詭異。
薩爾滸之役,朝廷這邊,並不是沒有複盤,而且怕是比李春來的複盤隻多不少。
隻是,相比於李春來這種純軍事角度的複盤,朝廷這邊儼然是推卸責任的各種推辭。
此時,真正第一次,聽一個經曆過此戰的有功將領,以他的角度,來重新敘述描繪這件事!
不論是朱常洛還是朱由校、朱由檢,又怎可能沒有觸動?
便是魏公公都是聽明白了。
不是大明的將士們不儘心用命,而是,天時地利不在,陰差陽錯間,棋差一招啊……
這讓誰能不遺憾,不痛苦?
朱常洛這時終於回過神來,不過,他還是沒說話,而是又把說話的權利給了朱由校。
朱由校忙道“李將軍,你是說,你們南路軍這邊,若事情稍微順利一點,結局便怕是會……”
李春來忙用力擦了一把眼淚,重重點頭道
“皇太孫殿下,正是如此!
若能早上半天,我南路軍主力,怕是已經殺到老寨城下,那時,縱然杜鬆杜軍門和馬原馬軍門兵敗,卻也絕不會全軍覆滅。
而那時,若我大明主力一旦攻破了老寨,前方韃子主力必然會崩盤,到時,必是一瀉千裡之勢!
這一來,縱然我大明未必能取得大勝,損傷依然會慘重,但韃子的情況也絕好不到哪裡去!
換言之,那時我大明或許會遭遇重創,損失慘重,但韃子的國運都將受損,特彆是那時還有葉赫幾部……”
李春來雖是沒有說下去,但朱常洛父子三人再次相視一眼,便是朱由檢也明白了李春來的意思。
後金韃子就算凶,卻究竟隻是彈丸之地,且他們背後的紛雜依然不少,一旦出現頹勢,那必將是牆倒眾人推的連鎖反應。
縱然大明這邊一樣會受損嚴重,可,大明何等龐大?
稍稍緩緩,便已經能緩過來。
且有這種大勢當前,怕是頃刻間便能將韃子灰飛煙滅啊。
可惜。
可惜啊。
事情已經發生,葉赫部早已經被覺羅部覆滅,又怎還能再重來啊……
便是朱由校都止不住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但轉而,他又強自振奮起來,忙是看向李春來,道“那,李將軍,你為何判定,若再有大戰,你便能做成此事呢?”
“殿下您這個問題問的好!”
李春來忙又擦了把眼淚,眼神陡然射出無儘的希望與驍勇“古人言,吃一塹,長一智。薩爾滸之役時,卑職不過區區副千總,人少位卑,也並不了解其中地形,很多時候,都是人雲亦雲。對戰事的了解也不夠充分。但若再來一次——”
李春來那種自信不由更甚,一時將朱常洛爺仨都壓住了
“並不需薩爾滸那般大隊人馬,隻需千人便已經足矣!卑職願學那冠軍侯與衛大將軍,封狼居胥!縱然身敗名裂,永世不得超生,也無怨無悔!!!!!”
……
兄弟們,不知道為啥,船就是腿軟了呢
快來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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