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來作為純武人,究竟還有著一部分緩衝餘地的,可丁公公這般,就算是不想,怕也隻能赤膊上陣了。
“公公,您都知道了啊……這件事,這件事卑職也很為難啊……”
李春來登時做出了苦澀的模樣。
演戲誰還不會來著?
特彆是到了此時,李春來估計,他去考後世的表演係,都是有著一定的把握了。
“三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詳細跟雜家說說!”
“哎,你,你難道不知道,隊伍才是你的根子嗎?雜家已經給宮裡打了包票,可你現在這,已經幾個月了,卻是隻招了這麼點人!若萬一明年開年遼地便有戰事,彆說雜家了,便是你本身,又如何交代哇……”
丁公公本來還能保持著威嚴,說到後麵,卻是止不住的痛心疾首,簡直有點撕心裂肺了。
如果說之前,他能坐穩萊蕪鎮守的寶座,更多的,是靠的他為萬曆皇爺創造財富的能力。
那此時,儼然是靠李春來部監軍這個身份了。
誰曾想,如此關鍵時節,他一直忙於京裡那邊的事情,沒有關注李春來,李春來這邊卻是出了這麼嚴重的幺蛾子……
“公公,卑職也不想啊。”
李春來忙也叫起了委屈“可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人,各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非要懟著卑職不放,卑職難道還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把他們都殺了吧?而且……”
李春來頓了一下,更為謹慎小心的看向了丁公公“公公,卑職還打探到了一個不太妙的消息……”
“哎,三兒,這都什麼時候了,火馬上就要燒到咱爺們的眉毛了,你還跟雜家賣什麼關子?直說便是!真把雜家急死了,看還有誰,跟雜家一般護著你個小兔崽子!”
丁公公直要吐血。李春來也不再墨跡,直接低低道“公公,事關重大,卑職也不能不小心一些啊。卑職這些天打探到,那些登州幫背後,有韃子的影子!似乎,是韃子那邊給他們開了價,允許他們跟韃子貿易……”
“什麼?!”
丁公公猛的站起身來,一時間,眼珠子都要爆出來,死死的握住了雙拳。
李春來忙恭敬道“公公,卑職這可絕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有著確鑿證據的。卑職有眼線,親耳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而且,捕捉到了一些構架名單!若是能用強,卑職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必定會有收獲,且有可能是大收獲!”
“賊子敢爾!”
“賊子敢爾啊!這幫雜碎,這幫雜碎!他們竟然敢做這等昧著良心的事,就不怕遭天譴嗎!”
丁公公終於忍不住了,突兀一腳,直接踢翻了小桌子,旋即便是牛一般喘著粗氣。
可想而知他的憤怒。
這個時節的大明,雖已經是江河日下,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但整體風氣,還沒有徹底崩壞。
像是丁公公這種人,也還沒有遭到徹底的清洗。
“公公,這件事,難便難在這裡了。就算咱們有證據,且證據確鑿,怕是也不好馬上動手,還是需忍耐些時日啊。”
李春來凝重的道。
丁公公自然明白李春來的意思。
這個時節太敏感了,搞得好了,你不一定有功,但是搞得不好,你必定要承擔代價。
任是誰都會有所顧忌的。
“事情難也要去辦!”
丁公公想了沒多久,便是果決的下定了決斷。
說著,他不由冷笑“雜家這些時日雖是狼狽,可,這幫雜種,真以為雜家這麼多年,是任人揉捏的嗎?!三兒,這件事,你既然有譜了,那便按你的想法,先穩著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雜家吧!雜家現在便連夜進京!”
“公公,這,這怎使得……”
“雜家意已決,休要再勸了!你在這裡等雜家的好消息便是!”
……
送走了風塵仆仆的丁公公,李春來長舒了一口氣,嘴角邊逐漸露出一抹凜冽的笑意。
想玩,那咱就玩唄!
登州幫這麼大的體量,李春來此時肯定不好正麵撬動的。
倒也不是真的撬不動。
而是,付出和收獲很難成正比。
說白了。
他李三爺此時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孤家寡人,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饒是此時李春來依然有著這樣的雄心壯誌,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要去權衡、協調利益關係的。
登州幫在朝廷那邊,的確是有著不弱的支撐,這李春來絕不會否認。
但是!
他們內廷那邊,顯然,就沒有朝廷上的那般底蘊了。
就算未來的泰昌皇爺再愚鈍,也不可能跟自家江山社稷過不去的。
而且,這位泰昌皇爺顯然不是傻子,相反還很精明。
有著內廷作為支撐,他本身也有著充裕的緩衝!
這一來,這些不可一世的登州幫,已然是必死無疑!
所謂‘借刀殺人’,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