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可不講什麼‘皿煮’。
尤其是李春來麾下的骨架,除了老弟兄便是家奴‘匠戶兵’,誰又敢質疑李春來的決定?
一番調度之後,臘月二十四中午,李春來與毛文龍兩部便是出發了。
但李春來自也不可能孤注一擲,還是留了不少心眼的,隻帶了兩千戰兵,八百多輔兵,以及六百多精壯民夫。
遼地的冬天可絕不是說說而已。
縱然這幾天天好,一直沒下雪,可,凜冽的北風就像是刀子一樣,刮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饒是青州左營的兒郎們裝備很好,糧餉也都是充裕,卻也隻敢露出兩隻眼睛。
這還是僅負重武器裝備和日用物資的狀態下。
那些牽著騾馬牲畜和推著兩輪雞公車的輔兵、民夫們,那才叫一個慘。
說句不好聽的。
這般狀態,都不敢脫了褲子尿尿的,隻能先憋著,否則真會把家夥什給凍壞……
李春來、毛文龍等人雖是騎在馬上,卻也不比步行的弟兄們好到哪兒去。
這些蒙古戰馬倒也不算高,卻也得一米六七,處在這種高度上,又沒有什麼遮蔽,可想而知北風的囂張。
唯一的好處是,李春來部錢糧給的很足,且都是實發,不會拖欠,不論輔兵民夫都還很有鬥誌。
加之又沒下雪,路也好走,一下午直到天黑,隊伍竟硬生生走出了小三十裡地。
這不說是奇跡卻也差不多了。
“三兒,你是說,韃子現在的舉動,都是在迷惑咱們?他們真正的攻勢,有可能往後拖?”
晚上紮下營來,李春來也開始對毛文龍透露一些他的判斷,讓毛文龍一時都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看著錯愕的毛文龍,李春來笑著點了點頭“大哥,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我也是仔細思量良久,才做出的這般決定。倒也不是我李三兒高估自己,覺得後金韃子會為我李三兒改變策略。而是,這件事,我李三兒不做則已,做,還是想把這事情做成!”
毛文龍也終於明白了李春來的意思,忙是重重點頭,旋即卻止不住苦笑道“三兒,說起來,這事兒,也是哥哥我心急了啊。老是想一口吃個大胖子,卻是沒有周全其中風險。”
說著,他的麵色也鄭重起來“若是這般思量,那咱們路就清晰也簡單多了。咱們先到沈陽城看看局麵唄。若是有機會,咱們就搞,狠狠搞,爭取一戰而下!若是沒機會,咱們就隨大流唄?就算時局再壞,還能比現在更壞嗎?”
李春來不由哈哈大笑“大哥,就是這般。此事不管能不能成,咱們心態首先得放平。再者,氣勢上決不能輸了!”
“哈哈。”
毛文龍也是哈哈大笑“正是這般。來來來,三兒,哥哥敬你一杯。你這沂源春,真是個好東西啊。來,哥哥正好跟你講講沈陽的那些破事兒……”
……
一路餐風宿露,幾乎把隊伍的極限都給逼出來,大年三十下午,李春來兩部人馬,終於是重返沈陽城。
此時雖是漢人最重要的節日,但沈陽周圍的氣氛卻不是太好。
城外,除了各路援軍的營地,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兒。
儼然,後金此次囂張肆意的放出的風聲,對沈陽城影響還是很大的。
不過李春來卻並不孤單。
他的老朋友滿桂,陳國威,楊老四等人早就到了,早已經為李春來準備好了盛大的接風宴。
包括李春來和毛文龍兩部弟兄過年慶祝的物資,滿桂都是準備好了不少。
這也讓毛文龍止不住對滿桂另眼相看。
怪不得,李春來這等人物,都一直高看滿桂一眼呢,這廝,不聲不響間,事辦的到位啊。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除夕夜,李春來此時雖已經有資格過去求見新任經略袁應泰,但這個節骨眼,李春來自不會去自討沒趣,打擾這位爺好不容易過年的心情。
除夕夜,陪這些老弟兄們吃吃喝喝,聊聊沈陽和遼地的新聞,掌握一下最新動向,豈不快哉?
何苦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不受人待見呢?
……
一晚上的宿醉,讓李春來有些疲憊,卻也讓李春來更為切實的了解到了現在沈陽城的局麵。
若是用官話說,沈陽城正題的狀態還是很不錯的,畢竟,城內外小十萬大軍,都是號稱各部的精銳,至少門麵活還是很不錯的。
但若說實話……
這就有些沒法說了……
沈陽內部此時的內鬥,比以往更為厲害。
尤其是原奉集堡總兵賀世賢前段時間調入到沈陽城之後,他們西北兵逐漸抱起團來,跟沈陽和遼地的本土派鬥的是不亦樂乎。
最新消息,昨天大年三十都不消停。
據說,在東城外,賀世賢的人跟本土派一位姓張的遊擊,直接動手了,甚至還死了兩個。
李春來對此早已經波瀾不驚。
時間的流轉,他李三爺已經逐漸適應了這個生態環境。
說的粗暴點,麵對這種局麵,經略袁應泰可能非但不會阻止,反而要變相的鼓勵!
畢竟,總得讓這些糟漢子,保持血性和戰鬥力不是?
這種關頭,隻要不是什麼遮不住的大簍子,誰會傻到捅出去?
唯一讓李春來意外的是——
他辰時出頭便派人給袁應泰遞去了拜帖,本以為,明後日,甚至是天之後,袁應泰才會有時間接見自己。
可,還沒到中午頭,楊老四他們宣府鎮的人已經備好了席麵,請李春來過去喝酒,經略衙門便是傳過來消息
袁應泰馬上就要見他李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