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來也的確想改變一下當前的局麵,沒猶豫多久,便是說出了他的判斷。
直白說便是,哪怕李春來放棄‘奇襲老寨’的計劃,也更願意此時的事態保持平穩。
但是,這其中有個前提!
遼沈腹地,必須要先清除掉內部的隱患。
可惜啊。
李春來雖是說的很詳細,也頗為具有實用性,袁應泰最終卻是疲憊又苦澀的歎息一聲
“李將軍,你的思慮,老夫已經知道了。不過老夫今天已經乏了,咱們改天再仔細思慮吧。不過,你這邊的機動性,老夫還是願意給你留出足夠餘地的。老夫之前對你的承諾,不會變!”
……
離開了大衙門,李春來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明明是已經觸碰到了什麼,但種種原因之下,卻又不得不退回來……
對於此,李春來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若換位思考,李春來也理解袁應泰此時的難處。
說白了,大明在遼地的這艘船,已經太大了,大的沉重,大的疲憊,想掉頭,何其艱難?
說句不好聽的。
彆看遼地這幫將領,明麵上恭稱袁應泰一聲‘經略大人’,可,又有幾人,真正把他袁應泰當回事?
而袁應泰本身背負的包袱,怕是就更大了。
第一點,他本就是接替熊廷弼而來,是天啟小皇帝上任後重要的調動舉措之一,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怎可能讓自己比熊廷弼做的還差?
第二點,大明文臣是有‘守土’職責的。
若按照李春來的思慮,主要保遼沈腹心,那,周圍的那些屯堡又該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韃子攻破嗎?
換言之,袁應泰此時的狀態,基本就是個‘死局’,橫豎都是死的……
“哎……”
想著,李春來深深歎息一聲,也不再多想,竟自往城南外的駐地方向趕。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李三爺已經儘力了,總不能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大道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上吧?
若是那般,把後事指望彆人,那還不如他李三爺自己來呢。
剛回到南城,正碰到陳國威和楊老四的人,他們正在這邊等著呢,那邊的酒宴還在繼續,必須要李春來過去。
若是換做彆人,這般說話,尤其是陳國威和楊老四此時不過還是千總身,李春來怕是非但不理會,耳光子都要上去了。
但陳國威和楊老四這兩個老油條,顯然是例外。
沒辦法。
老夥計了,李春來又如何不知道兩人的狗性子呢?
對於他們這種糟漢子而言,還有什麼,是比麵子更重要的呢?怕是必定邀請了不少人,要自己過去給他們撐場麵。
李春來此時正好也有點悶,便直接讓幾人在前麵帶路。
等過去了之後,不把這兩個老兵痞灌趴下,這事兒便不算完!
然而。
李春來一行五六十人剛剛趕到那家酒樓的街口,忽然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隻見。
前方已經彙聚了數百號人,都是豔紅之色,顯然是朝廷的正規軍,正懟著酒樓的方向大罵不止。
這幫人此時雖是還沒有動武器,許多人都是把武器丟在了一旁,可,同樣有不少人,手裡已經操起了木棒子。
一場大規模群毆事件,似乎馬上就要上演了。
“將爺,將爺不好哇,那,那好像正是咱們的那家酒樓啊,這,這……”
帶路的楊老四麾下的那個心腹,登時便傻眼了,忙是急急看向李春來。
饒是楊老四跟宣府鎮的楊國柱有很密切的親戚關係,是楊國柱的小舅子,可此時的楊國柱,在這沈陽城,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了?
這般大規模的衝突,稍微搞不好,怕是必定要出人命的。
一著不慎,滿盤都要皆輸啊。
陳國威也是一樣。
李春來自是明白這心腹的擔憂。
現在袁應泰的確是不好管這種軍中事件,但是,這種事情卻需要一個相當關鍵的‘前置條件’!
你得有這個資本,能讓袁應泰他們那些大人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否則,你沒這等本事還要分不清局麵,那不搞你搞誰呢?
“彆慌,慌個球子的?”
李春來此時早已經鎮定下來,詢問幾人道“能看出外麵這幫堵門的,是哪的人嗎?”
“這,太遠看不見啊……”
陳國威的一個心腹忙苦著臉懊惱。
楊老四的那心腹耳朵卻很好使,愣了片刻,忙道“將爺,聽口音,好像,好像是西北軍的人。您稍待,小的再仔細聽聽……”
很快,他的臉色便是陡然拉胯下來,簡直猶如死了爹娘一般的苦澀道“將爺,好像是,西北軍賀家的人,是賀世賢賀軍門麾下的人啊,這……”
李春來此時早已經聽清了這幫人的口音和呼喊,卻是非但不懼,嘴角邊反而掀起一抹弧度,道
“走,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