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範文程登時一陣沉默,想說些什麼,卻是死死的閉住了嘴巴。
李春來又笑道“範大人想來是不信的,但是我李三兒與毛文龍毛帥之間的關係,想來範大人應該是聽過一些的吧?也不瞞範大人您說,我與毛帥之間的默契,很多時候,一個眼神就夠了!前麵,隻通過簡單的旗語,我已然知曉,毛帥的主力,已經直逼寬甸深山,想來,也就天的時間,便是會有什麼好消息傳來了!”
說著,李春來看著明顯有些拘謹的範文程道“已經是這般,範兄,你我又都不是傻子,該做出什麼決斷,還用問嗎?”
“……”
範文程咬著牙繼續保持沉默,已經有點不太敢麵對李春來的目光了。
現在,後金雖然已經起勢,在遼地這片土地上,幾乎是縱橫無敵般的存在,但,漢家文明,著實是太過強大了。
有著無數祖先一代代強盛的積累,說白了,範文程此時雖是飽經磨難,已經得以在後金麾下效力,但在骨子深處,範文程起碼在此時,對後金,對整個女真,還是沒有幾多信心的。
無怪乎隻是想跳出那個地獄般的泥坑子而已。
此時麵對李春來這等種草,他就算表麵上還能穩住大局,諸多細節的破綻,還是流露出來。
“嗬嗬,行了,範大人,說來你我也是有緣,都算是同齡人嘛。我李三兒,當年也是吃過寒窗苦讀的苦的。這樣,範大人,不管以後局麵如何,隻要範大人你沒做過太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會儘力為範大人你留一條後路的。”
李春來笑著拍了拍範文程的肩膀“既如此,大家都這麼忙,那範大人便先回吧。”
“李帥爺,下官……”
“送客!”
範文程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李春來已經冷漠的端茶送客。
來到外麵,寒風一吹,範文程止不住搖頭苦笑。
這叫個什麼事兒?
明明是他來策反李春來的,反倒是差點被李春來給策反了……
不過,真正冷靜下來,範文程又把那種不好描述的振奮,死死的壓在了心裡。
做人做事,多留條後路,可不是什麼壞處!
……
“那小李三兒,不願意歸順我大金嗎?他是怎說的?”
不多時,後金軍戰陣,老奴的王帳中,老奴居高臨下的看向了謙卑的範文程。
對於老奴這等人物,範文程又怎敢怠慢?忙是畢恭畢敬的敘說起來。
但快說到最後,他卻是故作結結巴巴的猶豫起來。
“嗯?”
“怎的?還有什麼話,是不能對吾說的嗎?”
老奴登時便皺起了眉頭。
“喳。”
範文程不敢再怠慢,忙是咽了口唾沫道“大汗,那,那小李三兒說,他傍晚的時候,已經與碼頭那邊的船,對了訊號,得知,得知那東江毛文龍,已經深入寬甸腹心了……”
“嗯?”
老奴眉頭登時一挑,大手死死的握住了寶座的扶手,忙是看向代善道“寬甸那邊,到底如何了?”
代善一時也是汗如雨下。
寬甸雖不是他的地盤,但之前老奴‘病重’的時候,一直是他在處理那邊的事務。
包括此時,因為種種不可描述的原因,代善還是在背這個鍋的。
此時眼見老奴問話,身邊皇太極莽古爾泰又都是虎視眈眈,代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忙道“回,回汗阿瑪的話,兒臣到現在也並未收到寬甸那邊的情報,若是真有此事,想來兒臣早就收到情報了。隻是,隻是那毛文龍也向來狡詐,若是他真隱匿起來……”
代善還沒說完,便已經是跪倒在了地上,惶惶不安如末日降臨。
而他這話雖是說的隱晦,也沒有說完,但其他人又不傻,誰又能不明白代善的意思?
寬甸那片區域,究竟太過寬闊又原始了。
他們大金此時的注意力,又已經轉移到了遼沈平原區域。
若,若寬甸那邊真的出了什麼漏子……
誰又能真正保證呢?
“廢物!”
“廢物!”
“統統都是廢物!”
饒是老奴的城府,一時也有些忍不了了,老臉鐵青的拍了桌子。
這他娘的,明明是去給李春來種草,波動旅順城內的局麵呢,誰曾想,竟是被那小李三兒三言兩語,搞的己方這邊要出混亂了……
這還怎的玩?
“汗阿瑪息怒。以兒臣之見,這事情,或有真的可能,但更多的,怕還是那小李三兒在賣弄人心罷了!況且,退一步說,即便是寬甸那邊真有問題,依照我大金在寬甸那邊的防禦力,毛文龍那等廢物,想來也不可能有直接進展的!”
皇太極這時剛猛的出列道。
而說著,他的眼神也陡然凜冽下來,無比冷厲的道“汗阿瑪,事已至此,想來您也對這小李三兒有了一些了解!若此人不除,我大金,怕是難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