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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那條河第四集(2 / 2)

花數落著。

“媽,你怎麼搞的呀,人家打了我,你還幫他說話,一個新生

員羔子,地富反壞右分子,你怎麼向著他呀?”陸新紅不滿地說

“地富反壞右,你知道什麼呀,你爸和他爸,我們是一個村的

,他們兩個原來是最好的朋友。”張菊花感慨地說。

“什麼,媽,你說他爸和我爸是一個村的,還是最好的朋友,

那他們為什麼從來沒到我家來過?”陸新紅不解地問。

“這些事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好了,這個事就不說了,以後,你見了他可以不理,但是,再不

能和他吵嘴,更不能打架了,曉得不。”張菊花叮囑說。

“恩,知道了。”陸新紅答應著,但她心裡卻在想,我爸和他

爸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歲月那條河,匆匆向前流淌著,一晃就來到了一九七五年。新

河農場已經改名為038團。高海濤已經19歲,他一米八的大高個,

方正的國字臉上鑲嵌著兩條粗黑的大刀眉和一對黑亮的大眼睛,

端正的鼻梁下那張嘴唇有點厚,卻使他更具有男人味。??高中畢

業後,他就參加了工作,被分配到13連當了一名農工。陸新紅也

有18歲了,她生性潑辣,爭強好勝,初中畢業就參加工作了,被

分配到一連。一連是武裝連。由於她工作中能吃苦,很快就從班

長升到了副排長。76年8月,師裡調集了大批青壯年去奎屯河修防

滲渠,一連抽調了一個排去參加會戰。陸新紅是副排長,排長是

陳誌剛。13連去了一個班,班長是高海濤。一連的3個班和十三連

的一個班,被編為三排。高海濤他們班為十二班。

那是一個艱巨的工程,當時還沒有大型機械,所有工程都依靠架

子車和扁擔,計劃一年半完成整個工程,師黨委要求各團場一定

要派出骨乾力量參加本次會戰,各參戰營以軍隊模式進行管理,

各連排每天早晨都要出操,走隊列,上下班也必須排隊,每個參

戰員都是一名不戴領章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就這樣,高海濤帶著

11個夥伴,懷著一腔戰天鬥地的激情,和另外三個連隊的小夥子

乘一輛東風牌大卡車來到奎頓河峽穀邊,那時,河道裡的公路還

沒有修通,車隻能開到這裡。車停下之後,他們先後跳下車來,

背起自己的行李,走到懸崖邊往下看。蜿蜒奔騰的奎屯河,從巍

峨的雪山之間奔流而下,由於流速太急,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衝

刷,這裡形成了一道七八十米深的河穀,清澈的奎河水就在這河

穀裡奔流而下,卻隻有三分之二的水流可以流到水庫裡,有三分

之一的水就在這寬闊的河穀裡消失了,他們修的這條防滲渠,就

是要把這珍貴的水流全都輸送到水庫裡。

“走了,下了,拿好自己的東西下山了,坡陡,大家小心點,

小夥子們要把姑娘們照顧好,這可是你們表現的好機會,走了!

”領隊周連長—這個黑臉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大聲喊著,一馬當先

往山下溜去,小夥子姑娘們也跟在他身後下山去了。

營地在奎河岸邊的一片開闊地上,因為天色已晚,來不及搭帳

篷,大家天當被地當床在野外度過了奎屯河邊第一夜,習習的夜

風在耳邊拂過,清清的河水在身旁流淌,還真是彆有一番情趣。

第二天早晨,一陣嘹亮的軍號聲將人們從夢中驚醒,緊接著,

就聽見周連長大聲喊著“起床了,起床了,趕緊起床,10分鐘

後全連集合”聽見這軍號聲和連長的喊聲,大家才明白這

軍事化的管理還真不是吹的。“快起來,快起來,集合了!”高

海濤一邊穿衣服一邊喊。幾個人哼哼唧唧的,卻不見動靜。高海

濤急了,三下五除二,幾下子把哥幾個的被子全都掀開了。“你

乾什麼呀?”王龍氣惱地嘟噥道。

“乾什麼!集合跑操了,還不快起來!”他吼道。小夥子們這

才匆匆穿好衣服,來到操場上。???周連長點名完畢,說“以後

每天早晨7點起床,7點10分早操,7點30早飯,8點上班,好,各

排帶走,開始早操。”

話音剛落,三排長陳誌剛便上前喊道“三排的,立正,齊步

走!”武裝連的三個班立刻邁著齊刷刷的步伐向前走去。高海濤

這個班的人沒經過訓練,拖著懶散的步伐跟在一旁,就象是戰爭

片裡解放軍身旁走著的一隊俘虜。高海濤覺得很是難堪,但他知

道這事也急不得,隻有慢慢經過訓練才會好的。陳誌剛把隊伍帶

到一片空地上,喊道“立正,稍息,接下來由陸副排長帶領大

家操練。”

接著,一個短發女孩走到前麵,喊了聲“立正,向右看齊,

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隨著她鏗鏘有力的喊聲,隊伍

在這片空地上跑起來。高海濤心理暗自嘀咕,這不是陸新紅嗎,

真是冤家路窄,怎麼和她搞在一起,她還是我的領導,這以後還

有個好嗎?真他媽的倒黴!他低著頭,鬱悶地跑著,目光始終不

看陸新紅,似乎她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可以視若不見的小

貓小狗。

“高海濤,出列!”沒想到陸新紅卻突然發話了。高海濤突然

一驚,但也隻好站出去。“立定!”陸新紅喊道。高海濤惱怒地問

“你什麼意思呀???“什麼意思,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看你們

怎麼跑的,亂七八糟,跟我們一起走隊列簡直是丟我們的人!你

把你的人帶走,單獨訓練吧,什麼時候走整齊了,再和全排一起

出操。”陸新紅輕蔑地說。

“哎,陸新紅陸副排長,你彆欺人太甚,你們不就會走個隊列

嗎,有什麼了不起!你們是武裝連,天天練這個,我們是老百姓

,誰練過這個,今天又是第一天,你就要我們走整齊,不覺得是

強人所難嗎!還說我們給你們丟人,誰稀罕來你們排呀,你去給

連長說,把我們換到彆的排去!”高海濤氣衝衝地說。

“高海濤,你什麼態度,我可是你的領導,有你這樣和領導說

話的嗎,你們的隊列是走得太差,和我們沒法同步,叫你們單獨

訓練沒錯呀,我還不能說你兩句嗎。就你這態度,當什麼班長,

你能帶好一個班嗎?”陸新紅緊盯著高海濤。

“那好,你把我撤了呀,我還不想當呢!”高海濤不以為然。

這時,聽見吵鬨聲,陳誌剛和周連長快步走過來。問明情況後

,周連長厲聲說“高海濤,你想乾什麼,今天是第一天,你就

這麼當班長嗎,你帶的什麼頭,你看你帶的那幾個人,蔫頭蔫腦

的,象是打了敗仗的逃兵!”

“連長,你講講道理行不!”高海濤反駁道“你以為是你們

武裝連呀,都是貧下中農,轉業軍人子女,我們基本都是新生員

子女,一天到晚都是低著頭走路!你突然讓他們昂首挺胸,可能

嗎!”

聽了他的話,周連長思索了一下,對陸新紅說“他們的情況

是有些特殊,你彆急,給他們一點時間,讓他們慢慢適應。”

“是。”陸新紅應了一聲,對高海濤說“給你們一周時間,

把隊列走好了,我們再合練。”

“是!”高海濤響亮的回了一聲。

“這還有點軍人的氣魄!”陸新紅小聲嘟嚕一句,但高海濤也

聽見了,心說,彆以為就你陸新紅神氣,我也會!

這以後,高海濤天天帶著十二班的小夥們操練,一周後,小夥

子們走起隊列也都齊刷刷的了。和武裝連的三個班在一起走隊列

絲毫也不遜色。周連長說“這十二班的小夥子,挺起胸來一個

比一個帥呢!”聽見周連長的誇讚,高海濤有些得意,心說,我

們十二班的人,除了出身不好之外,哪哪都不比你們差。

可是,沒等他得意兩天,問題又來了,上級黨委為了把工地搞

得熱火朝天,要求所有人都必須一邊乾活一邊喊口號。從那天開

始,武裝連的三個班的工地上,總是口號聲聲,熱火朝天。可十

二班的工地上進度到不慢,可誰也喊不出來,小夥子們都說,一

邊乾活一邊喊,那不是神經病嗎!不管高海濤怎麼做工作,小夥

們就是不喊,高海濤也沒轍了。心說,誰愛喊誰喊去,我們把活

乾好就行。

吃完早飯,大夥排著隊來到工地,剛到跟前,就看見陸新紅挑

著兩筐土,扯開嗓子喊著“我讚成這樣的口號,叫做一不怕苦

,二不怕死!”緊接著,武裝連的姑娘小夥全都喊了起來“下定

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世上無難事,隻

要肯登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革命加拚命,拚命乾革

命!”一時間,工地上喊聲如雷,戰友們你追我趕,工地上一派

熱火朝天的景象。高海濤和他的這幫小夥子也不甘示弱,挑著土

筐來回奔跑,一個個汗流浹背,但他們誰也沒喊出聲來。高海濤

知道要他們在這樣的場合下大聲喊叫,那真是趕著鴨子上架—難

,所以,儘管旁邊的工地上喊聲如雷,他們十二班的工地上卻很

安靜。

“高海濤,你們怎麼回事呀,耳朵聾咋的?大家都在喊口號,你們

聽不見嗎?”陸新紅大聲喊著,走了過來。

“聽見了,怎麼?”高海濤問。

“你說怎麼了,哪個連的工地上不是熱火朝天,你看你們,一

個二個死氣沉沉的,象80歲的老頭。”陸新紅板著臉說。??“嗨

,你怎麼說話的,我們不就是沒喊叫嗎,可我們並沒少乾呀,你

睜眼看看,我們的進度比你們慢了嗎?真是,說我們象80歲老頭

,我看你才象90歲的老太婆!”高海濤瞪了她一眼。

“你說誰呢,誰是90歲老太婆,全連戰士都在高喊口號,你們

怎麼就不行,你們是故意的吧,你們這些新生員子女,思想就是

有問題,和我們革命派總是不一條心!”陸新紅逼近高海濤。

此話一出,高海濤不由得火冒三丈,他平素最見不得那種趾高

氣揚的主,聽見陸新紅提起新生員子女這幾個字,他立刻想起了

陸新紅她爹把自己爹吊起來摔傷腿的情景,他無法扼製心中的怒

火,一把揪住陸新紅的衣襟說“你說什麼。新生員子女怎麼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新生員子女就低人一等呀,1968年你爹害我

爹摔傷了腿,這筆帳我還沒跟你家算呢,現在你又騎在我頭上拉

屎拉尿,今天這筆帳老子一塊和你算。”說完,他揮手一巴掌向

陸新紅打去。

王龍這時就站在他身邊,急忙一把將他抱住,急切地說“你

乾什麼呀,冷靜點,你是班長,帶頭打架,你昏頭了吧!”

“哼!你想打我,你以為我怕呀,上學的時候我都不怕你,何

況現在,你敢動我一下試試!”陸新紅冷笑一聲。

“你不怕難道我怕嗎,大不了老子去坐牢,老子今天就是要打

你!”高海濤喊著掙紮著依然要去打陸新紅。周連長和陳誌剛走

了過來。見此情景,周連長大吼一聲“高海濤,你想乾什麼,

你想打人啊,你們放開他,我看他打打試試!”

他這一喊,抓住他那幾個人不喲而同的鬆開了手,高海濤拔腿

就向陸新紅撲去,但他突然看見周連長那雙嚴厲的眼睛,不由得

停下了腳步。他站在那裡,看看陸新紅,看看周連長,知道不能

再任性,但他這一肚子怨氣,卻無從發泄。隻見他咬著牙,胸膛

在劇烈的起伏。突然說了聲“不就是喊叫嗎,我喊,我他媽的

要大聲呐喊,喊個痛快,喊個舒坦!”隨著,他便扯開嗓子大聲

喊道“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我讚成

這樣的口號,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王龍也接著喊“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紅軍不怕遠

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閒”一聲聲呐喊,在12班工地上噴發

出來,此起彼伏,小夥子們來回奔跑,揮汗如雨,整個工地上呈

現出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高海濤英姿勃勃,赤著上身,健美的

胸肌凸顯著男人特有的陽剛,陸新紅看著他,嘴角掠過一絲不易

察覺的微笑。

這時,陳誌剛走到她身邊,對她說“陸排長,你沒覺得你說

話的方法有點問題嗎??”

“什麼,我有問題,你沒搞錯吧?”陸新紅不滿地說。

“怎麼,不高興呀,就你剛才那些話,我聽了也會發火的。”

陳誌剛微微一笑。

“你什麼意思,為什麼幫他說話,真沒勁!”陸新紅賭氣把

臉轉向一邊。

陳誌剛卻說“新紅,你看看高海濤,你覺得他不優秀嗎,他

和我們有什麼區彆,我有幾個同學都出生在和他一樣的家庭,因

為父親曾經被判過刑,他們從小就被人歧視,所以,他們特彆敏

感。不就沒喊口號嗎,他們一直都低著頭做人,你要他們突然站

在高處高聲喊叫,他們做得到嗎,因為這一點,你就說人家新生

員子女,你這是侮辱他,明白嗎?”

“我侮辱他,他說我象90歲的老太婆,你就沒聽見呀!”陸新

紅轉過臉。

“我當然聽見了,可那是因為你出言不遜在先,好了,你也彆

和我爭了,你看他們現在乾的多起勁呀,不覺得他們是好樣的嗎

?我隻是希望你以後和他們接觸的時候,要注意方法,要不要聽

我的,你自己想想吧。”說完,陳誌剛便獨自走開了。

“哼,真是多管閒事!”陸新紅看著他的背影嘟嚕著。稍停,

她轉過身,看見高海濤赤著上身,挑著兩筐土,快步從她身旁走

過,她不由得下意識的注視著他,忽然覺得高海濤其實很帥,自

己真的是有點過了。

在以後的日子裡,陸新紅和高海濤出了因為工作上的事非的碰麵,在彆的場合兩人依然互不搭理,但高海濤卻發覺陸新紅看他的時候那眼神裡已經沒了之前那種高傲,投遞過來的目光顯得十分平和。高海濤心裡納悶,這女人怎麼了,潑婦變成了淑女,真有點意思,她這眼神一變,看起來也不覺得那麼討厭了,好象還挺漂亮的。嘻嘻,自己這是怎麼了,在這琢磨她想到這裡,高海濤自己也覺得很好笑。

這一年,陸建平的兒子陸新華17歲陸新強也16歲了兩人都已經上高中了。高宏光的女兒高海玲15歲高海霞14歲,都在上初中。新華新強都很帥,新華性格內向,新強卻生性頑劣。高家兩姐妹和他哥倆一樣,海玲文靜,海霞外向。這年夏季裡的一天放學以後,海玲海霞兩姐妹騎著一輛自行車往家走,剛出學校門車胎突然沒氣了,她倆隻得推著自行車往修理鋪走。這時,新華和新強恰好從他們身邊經過,新華停下車,關切地說“怎麼了,車胎沒氣了嗎?”

“哦,就是呀,我家離這裡5公裡呢?這麼晚了,修車鋪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真是煩死了!”海霞煩躁地說。

“走吧,實在不行就走路回去了,以前也不是沒走過。”海玲平靜地說。

“哦,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家在武裝連,離這不遠,你們就把我們的車騎回去,我們把你們的車推回去補好,明天我們再來換,可以嗎?”新華說。??“好呀好呀,那我們就不用愁了。”海霞笑著說。

“那怎麼可以呢,讓你們走路回去,這不合適吧。”海玲說。

“沒什麼,我家離這很近,我們兩個男孩子,走幾步就到了,來吧,把我們的車騎回去。”新華說著,就把車子遞給海玲。

海玲見他十分誠懇,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就說“那不好意思,隻好委屈你們了。”

“嗬嗬,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男生幫助女生那不是應該的嗎。”海霞俏皮地說。

“喲,還有這樣的人,是個女生就了不起呀,接受彆人的幫助居然可以理直氣壯。”新強揶揄地說。

“乾嘛呀,我這人就這樣,愛幫不幫,姐,要不我們自己走吧。”海霞不滿地說。

“得得得,我不就說句笑話,還較真了,哥,我們走吧。”新強眨眨眼說。

“好,我們先走了。”新華說完,便推著海玲姐倆的車和新強一起走了。

第4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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