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轎子眾人抬,徐允恭也說道:“杜員外郎乃稽查司虎將也。”
“精通探查之術,又通算學。若沒有他,我可能還要半年才能回來。”
杜同禮連忙謙虛的道:“徐郎中過獎了,都是您領導的好。”
陳景恪從這話裡聽出了端倪,問道:“很難查嗎?”
徐允恭點頭道:“沒有幾個人願意將自己的財富暴露在外,更不願意暴露在朝廷眼皮子底下。”
“還好我們調查地方經濟的目的,是為了估算寶鈔發行量,沒有引起太大的抵觸。”
“若是為了收稅,我們幾個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好說。”
“即便如此,那些大戶也藏的一個比一個嚴,想獲得準確數字太難了。”
朱雄英歎道:“辛苦你們了,我會向皇爺爺為你們請功的。”
徐允恭感激的道:“我代兄弟們謝過太孫了。”
徐允恭這次離京,是為了巡視地方。
一檢查新鈔發行情況,二完善稽查司建設,三就是配合當地稽查司,調查地方經濟情況。
他幾乎是一個府一個府的在跑,除了雲貴這些偏遠的地方,足跡踏遍了大半個大明。
“最難查的還是江南,這裡宗族觀念太重了,我們時刻處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也正是因此,才將這裡放在了最後。”
“本來我還想著,要在這裡耗上幾個月。”
“哪知道官吏漲俸之後,變得一個比一個積極。”
陳景恪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漲俸還是很有用的嗎。”
徐允恭搖搖頭道:“和你想的有些出入,他們這麼積極,倒不是為了報答朝廷的漲俸之恩。”
“而是怕朝廷不了解當地情況,濫發寶鈔,導致他們手裡的寶鈔貶值。”
陳景恪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竟然還能這樣。
想想也是,以前一個月才幾貫錢的俸祿,隨便伸伸手就撈回來了。
現在是十幾貫幾十貫,一年下來就是幾百貫。
意義就不一樣了啊。
為了不讓自己的俸祿貶值,他們必須和朝廷合作。
就算不方便得罪那些大戶,也最多是不聞不問,不會製造困難。
有了地方官吏的配合,事情自然就變的簡單多了。
徐允恭繼續說道:“以前我隻知道北方困苦,南方才是朝廷的賦稅重地,但對這方麵認識並不是很清晰。”
“這一次親自調查過才明白,南北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陳景恪點點頭,歎道:“所以朝廷才會冒著天大的風險,讓黃河重回故道。”
“有了黃河提供的水源,再將淮水水係梳理好,北方才能自給自足。”
“到時候江南八府的稅也能降下來了。”
聽到他提起江南八府的稅,眾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朝廷規定,大明的私有土地是畝稅是四升,但江南八府的稅是八升。
至於原因,朱元璋說當年這裡的人支持張士誠,所以要對他們進行懲罰。
一開始陳景恪也以為是這樣,和朱元璋接觸多了才知道並非如此。
所謂懲罰,不過是朱元璋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真正的原因是,北方太窮了,隻能加大對南方的壓榨。
可是又不能明著說,否則百姓肯定不願意。
隻能借口,你們當年支持張士誠,這是對你們的懲罰。
雖然這個理由依然扯淡,但也能勉強說的過去。
若黃河改道真的能讓北方恢複生機,下一步就是找個機會,將八府的稅降下來。
當然,這些都還隻是計劃,隻有三兩個人知道。
回到城內,三人約好明日再聚,就暫時分彆。
徐允恭要帶著人去彙報工作,而陳景恪和朱雄英則要繼續去學習處理政務。
來到李善長辦公的地方,發現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見到朱雄英到來,似乎才鬆了半口氣。
陳景恪和朱雄英自然知道是為什麼,心下暗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毛驤一黨被清算,和李善長並無關係,他也沒有太深的感觸。
以他今日近日的地位,頗有種坐看風雲變幻的意境。
然而很快他就淡定不起來了。
他的外甥丁斌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一個家奴。
一開始他還沒多想,隻以為丁斌是出了什麼事,連忙派人去尋找。
直到李存義著急的找上門,說那個家奴是胡惟庸家的,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將李存義罵了個狗頭淋血。
這種危險的人,不滅口就算了,竟然還包庇?
你腦子進水了?
然而罵人已經解決不了問題,必須要將人找到。
兩人到底去哪了?
或者說,是誰將他們抓走了?
他們猜到或許是皇帝,可又沒膽子去問。
李善長在憂慮之下,竟然病了。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兩好兩壞四個消息。
好消息是丁斌的下落打聽到了。
壞消息是被,他被錦衣衛抓走了。
第二個好消息是,他被毛驤折磨死了。
壞消息是,不知道有沒有招供。
這些消息是毛驤的一個手下,為了戴罪立功主動招認的。
同時交代了很多罪行,丁斌和那個家奴的消息隻是其中之一。
他們被毛驤給秘密擄走,經受不住嚴刑拷打死了。
屍體也被沉了河。
至於彆的,那個手下因為級彆太低,並不知情。
對於李善長來說,堪稱坐過山車。
他對詔獄的手段相當了解,對自己的外甥更了解。
根本就不信丁斌能熬得過詔獄酷刑。
所以,他肯定是招了。
但具體招了什麼,又招了多少?
毛驤有沒有將口供上報給皇帝?
李善長自己判斷,十有八九是沒來得及。
否則以皇帝的性格,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他又想起了皇帝在朝堂上說的話:
毛驤未經允許,擅自抽調錦衣衛精銳進京,圖謀不軌。
當時大家都認為,這是皇帝找的借口。
此事李善長突然生出一個想法,有沒有一種可能,毛驤確實是私下抽調精銳進京的。
其目的是為了抓捕自己,搞一個大案子出來。
怕走漏風聲,又或者是他想給皇帝一個驚喜,並沒有將此事上報。
然後皇帝誤會了,以為他圖謀不軌,就將他給圍殺了?
越想他就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想到這裡,他恨不得揚天大笑。
殺的好啊。
然後另一個問題接踵而至,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
口供會不會落到皇帝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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