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孫二娘便轉身奔向等候在大門處的張青,便要離開。
而眾人此刻望著時尖端懷中的包裹,心中皆是無比的感動。
老二重重歎了口氣,“這老板...這麼好的老板,我之前怎麼就沒遇到...”
老三也是歎了口說:“欸,江湖一彆,再難相會啊。”
老五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抽泣,“此一去,生死兩茫茫,希望掌櫃的與老板娘能安然無恙吧。”
老六則是有些驚訝的問:“五哥,你哭了?”
“我才沒有,我...我...”老五猶豫片刻,隨後說:“我剛剛切洋蔥了。”
“拉到吧,負責切菜的一直是我。”老二將手搭在老五的肩膀上,有些惆悵的說:“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況且你還不算個真正的男人,就更沒罪了。”
眾兄弟聞言忽地噗哧一笑,離彆之際傷感的氣氛也消散了一些。
而老八此時則懟了懟怔怔出神的時尖端問道:“大哥,彆愣著了,我們也該跑了,不然一會秦軍來了,我們就跑不掉了!”
“跑?”老七謝澤起聞言有些錯愕,他皺著眉頭望了老八一眼,詫異的說:“老八,我們就是秦軍,我們要跑哪裡去?”
“嗯?”老八聞言有些詫異,隨後他忽然恍然大悟的說:“對啊,我們是秦軍,不用跑啊!”
眾人紛紛笑道,
“你給那李逵當小弟當傻了吧?”
“你連你是秦軍...”
就在這時,時尖端突然向外衝去,他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一路來到街上,對著剛剛翻身上馬的孫二娘喊道:
“老板娘!”
孫二娘提起馬鞭,聞言扭頭問道:
“小時,你?”
時尖端望著孫二娘那充滿疑惑的雙眼,臉色很是糾結。
“小時,你有什麼話就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張青皺著眉頭問道,臉色有些急切。
“老板娘...其實...其實...”時尖端手拿著包裹,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什麼?”孫二娘見時尖端提著一個包裹,便是問道:
“可是錢財不夠?”
說著,他便取下裹在頭上的紗布,從頭發中取下一支金釵,又從手上取下一顆玉扳指,對著時尖端說:
“這個也給你們,快去逃吧。再晚一些,等那秦軍打過來了,你們兄弟一行人恐怕就逃不掉了。”
見此情形,時尖端更是感動,他終於鼓足勇氣開口道:
“老板娘,其實我是臥底!”
“臥底?”張青與孫二娘二人聞言一愣。
時尖端舉著包裹,沉聲說:
“老板娘,其實我本不該說這些的,可如今看到您這樣,看到您與掌櫃的對我們兄弟幾人這麼好,我實在是不忍心再繼續隱瞞下去了。
我就是秦軍的臥底,我出自剿異軍,為剿異軍副將宇文成都之親衛,兩月前奉命打入梁山,我、我、我時尖端愧對你們!”
此話一出,孫二娘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時尖端。而張青則是下意識握緊腰間長刀,眼中露出殺意。
“你...你是臥底?”孫二娘仍舊有些不敢相信,他指了指西山客棧的大堂,滿是疑惑:
“你們兄弟九個,全是臥底?
包括那個老五和老八?”
時尖端點了點頭,他說:
“掌櫃的,老板娘,你們降了吧,外麵全是秦軍。”
時尖端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說:
“老板娘,外麵全是秦軍,你們逃不掉的。
更何況梁山四麵環水,梁山水師更是大敗,如今大野澤上到處都是秦軍的戰船,你們就算乘上了船,又怎麼躲過梁山的萬艘戰船?
就算你們僥幸逃到了岸上,你們也躲不過碭郡守軍的層層圍捕。”
“小時,你休要再擾我與二娘的心神!”張青直接打斷,他怒道:“想讓我們投降,除非殺了我!不然你就是癡心妄想!”
“我不是想勸你們投降,我是不想看著你們去送死!”時尖端突然喝道:
“你們就算真的能夠逃出碭郡,可你以為你們今後就安穩了?
我是剿異軍的,我知道剿異軍的厲害,你們麵對的將是剿異軍與朝廷的不斷搜索,你們將提心吊膽的過一輩子!
我受掌櫃的與老板娘的恩德,我不想忽然在哪天見到你們的屍體!”
這一聲吼,使得孫二娘與張青心中一震,二人眉頭愈發緊皺,
時尖端深吸一口氣說:
“這包裹,便是我報恩的理由!”
他將包裹放在前方的路麵,隨後後退兩步,沉聲說:
“掌櫃的、老板娘,你們若是信我的,便將包裹扔給我,我會與上麵說你是我們的策反對象,我會將此番傳遞消息的功勞都推到你們的身上!總之我會儘全力保你們二人不死,給你們二人一條生路!
若是你們不信我,便取走包裹,我時尖端祝你們能夠逃出生天、日後客棧紅紅火火!”
說著,時尖端便又後退了一步,望著張青與孫二娘,等待他們的選擇。
而孫二娘望了眼時尖端,又望了眼躲在客棧內,從上至下依次露出的八個腦袋,一時有些糾結。
隨後孫二娘與張青深深對視了一眼......
......
“吳先生,您想好了麼?”
岸邊,一人問道。
“嗯。”吳用默默點頭。
“那請您上船,我會護送您安全離開大野澤,我們將軍在碭郡郡城內靜待您許久了。”
“多謝。”吳先生默默點頭,他抬腳踏入小船,隨即盤腿緩緩坐了下去。
那船夫帶上了鬥笠,搖著船槳笑道:
“吳先生坐穩嘍!”
隨著他那雙古銅色的粗壯手臂劃動船槳,小船猶如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
吳用歎了口氣,他回首深深望著這座大山,眼中有些不舍,又有些晦澀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