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郡尉署中的官吏,想必早已經將這個消息擴散至碭郡的眾武將之中了。而那些武將心裡若是有鬼,心中定然會胡思亂想,承受不住這股壓力,而這薛定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薛定,很可能就是最先想要投靠他的,也很可能是他整頓碭郡守軍的一個突破口。
想到此處,林躍的步伐都不禁加快了幾分。
不多時,林躍便來到了待客廳。剛一進門,他便望見那那麵容粗獷的大漢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的等待。
而薛定此刻聽到腳步聲也下意識向外一看,見林躍來此,他當即起身,而後恭敬地拱手行禮,“末將薛定,參見侯爺。”
林躍見他這般恭敬,之前自己的猜測也就更加有底了幾分。
他邁步向前,同時笑著問道:“這什麼風把薛中郎將吹來了?”
薛定聞言臉上堆滿了笑意,他笑嗬嗬的拱手說:“侯爺,明日末將於家中設宴,想請侯爺您前去一聚。”
“赴宴?”林躍一聽,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過他卻是故作輕鬆的問道:“這好端端的,有何由頭啊?”
“這、這,欸,實不相瞞,其實明日乃是末將犬子的生辰。”薛定臉上露出一副難為情的神色。
“那可真是巧。”林躍點了點頭,笑著問道:“不知這宴會都有誰前去啊?”
薛定笑著回道:“侯爺,此番赴宴之人都是下官的家眷,沒旁人的。”
“都是家眷,那我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啊?”林躍心中忽然來了興趣,這薛定的來意恐怕與自己所想的八九不離十。
“侯爺您這話可就不對了。”薛定連忙上前幾步,笑嗬嗬的說:
“侯爺您率軍蕩平梁山賊寇,還我碭郡百姓安寧,完全可以說是我碭郡子民的再生父母,而我薛定也是碭郡的一份子,這您對於末將來說,說一句再生父母也不為過,您說您去赴宴,乃是我薛定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哪裡不合適?”
林躍聽了這話,心中不禁暗喜。
倒不是因為薛定的吹捧,而是薛定沒有邀請其餘碭郡武將,而是隻邀請了他,這就很可能是要談事,而且談的還是不想讓外人知道的、隱秘的事。
林躍想到此處便笑著說:“你啊你啊,就不要吹捧我了。”
“這哪裡是吹捧,這乃是下官的一片肺腑之言啊!”薛定滿臉堅定的說,隨後他俯身笑著問道:“侯爺,您後日晚上?”
“那我...”林躍剛要應答,忽然想起剛剛半夏所說的碭郡有人請他們去表演,口中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他上下打量著薛定,感覺這個濃眉大眼、麵容粗獷的武將,應該不會知道“繁星大劇院”的名號吧?
畢竟半夏隻在繁星大劇院中表演過,而薛定一個碭郡的中郎將,可能這幾年也沒有機會去往鹹陽,就算去了也該是去醉仙樓,想來不會去劇院的啊。
而此刻薛定則是心中忐忑的望著林躍,不知他怎麼忽然就遲疑了。
林躍想了想,還是絕對多餘問一嘴,“薛中郎將啊,我們明日僅是飲酒?”
“請恕末將暫時保密,不過侯爺您大可放心,末將保證會令侯爺您滿意,令侯爺您滿載而歸。”薛定略顯神秘的笑了笑。
林躍聽著這話,眉頭微微皺起,他一時還真判斷不出薛定所說,到底是碭郡守軍的那些事兒會令自己滿意,還是有彆的什麼會令自己滿意。
他稍稍思索,便是笑道:“我如今傷勢未愈不能飲酒,我可提前說好嘍。”
薛定卻依舊拱手笑道:“侯爺您放心,末將知曉您有傷在身,不過侯爺不能飲酒,恰巧末將近日也開始忌酒,侯爺您於末將二人賞舞聽曲豈不美哉?想必到時也彆是一番雅趣。”
林躍聞言心頭猛地一震,同時他神色也是微微一變,不過很快便恢複了正常,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賞舞聽曲?你確定是賞舞聽曲?”
薛定見狀猶豫了片刻,沒有看出來林嶽是喜還是憂,不過他思索一番後沒發現有神秘不對的地方,便是笑著說:
“是啊侯爺,聽說鹹陽有一劇院大火,雖說可能入不了侯爺您的法眼、甚至侯爺您可能已經看過,但卻是能讓末將的家眷長長見識,讓末將也跟著開開眼。”
林躍一聽是“鹹陽來的”,又是“劇院”,心中又是一震,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八九不離十便是這薛定!
這薛定邀請自己去赴宴,又從鹹陽找來半夏他們,怕是沒安什麼好心。
但更重要的是若是半夏沒有聽自己的,而明晚自己要是前去薛定府上赴宴,這萬一要是和半夏撞上,那可就全露餡了。
“侯爺?侯爺?”薛定連著喊了兩聲,見林躍有些愣神,便又接著問道:“侯爺,後日晚間...”
林躍當即搖頭,下意識說:“不不不...”
而薛定見林躍拒絕得如此乾脆,前後態度如此之大,臉上很是迷茫。
林躍看到薛定那迷茫的模樣後,便是笑著解釋道:“我這傷勢不能久坐啊,去了也是掃大家的興,還是算了吧。”
薛定一聽便舒了口氣,他笑著說:“侯爺,這個您不用擔心呀,屬下已準備好軟毯,到時候您可以躺在軟毯上。”
“軟毯?”林躍一愣,他沒想到薛定竟然考慮的如此周到。
不過去他是肯定不能去的,他便再度說:“其實我這傷勢明晚還要上藥...”
“侯爺。”薛定連忙說:“這再簡單不過,末將的府邸便是您的府邸、末將的家便是您的家,末將的仆役也是您的仆役,再說侯爺您有大恩於碭郡,家中犬子仰慕您已久,他聽說您來了碭郡後,便一直纏著要我引薦一番。”
林躍見薛定這副架勢,心想他恐怕不會罷休。
更何況他還有個兒子,這讓林躍有些擔心自己若是不去,半夏他們更是危險。
他猶豫片刻後,抬眼望著薛定問道:“你真想我去?”
薛定一聽便是重重點頭,他臉上滿是期待之色的說:
“末將求之不得啊!
侯爺您若是能來,那簡直便是末將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末將恐怕做夢都會笑醒!”
林躍見狀心中不禁冷笑,但他還是笑吟吟的說:“那行,那我後日晚間一定到場,隻是惡客登門,還望薛中郎將到時不要趕客啊。”
薛定聞言眉毛舞動,他吱個大牙笑道:“侯爺您真會說笑,明晚末將一定率全家老小夾道歡迎,定會讓侯爺您滿載而歸。”
“好,那我便不送你了。”林躍笑著說。
“侯爺您坐千萬彆起來。”薛定拱手笑道:“那末將便先行告退,回家整理一番,靜待侯爺您大駕光臨。”
林躍默默點了點頭,他望著薛定那離去的背影,不禁冷笑。
“我本不想去的,但既然你如此邀請,那就彆怪我了。”
說著,林躍便喝道:“再興!”
楊再興連忙走了進來拱手應道:“主公,怎麼了?”
林躍沉聲說:“你先去給軍師一封,問問他醉仙樓是怎麼回事,再召集眾將前來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