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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搬家(1 / 2)

燕飛燕舞燕滿天!

半邊兒殘陽,半邊兒空房,半邊兒心還涼。

憔悴、情慌,花銷翠滅,廋玉肌香。

一個希望,一個太陽,一間新房;

去半邊兒心涼,添一生高唐。

半邊兒眼神傷,半邊兒臉憂悵,

半邊兒心,幽夢茫茫。

朝歌水雲間,夜賦來生緣,

半邊兒情已慌。

為伊無限傷。

巫山楚雲細思量。

是自傷,怎不思量?

四方民工正在雲集永勝磚廠。

這日太陽剛西移,磚廠又來了十幾個大背包小提袋的布衣男女。為首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矮小瘦弱的男人,叫唐幫友,他與老板郎中郎,磚機領班史五來,掌窯師蘭言及郎中郎的助手楊軍,已承包有道磚廠製坯組的李雲是結拜兄弟。他排行老五,但很少有人叫他五哥,因為他滿臉麻子,人們便叫他唐麻子。當然,隻是背後說說而已,當著他的麵還是叫他唐老板,或乾脆直呼其名。

再看唐幫友這夥子手下,老頭兒過半,但最值得一提的是,他們中間有一位女孩兒,十八九歲,生就普通,僅是那一頭長秀發給人飄逸的感覺。在她那生有為數不多的小數點兒的麵顏上,堆積著略為過剩的脂肪,不笑尤可,一笑起來,便有人覺得惡心。

楊忠祥道“看那個女的長相,就知道不是個好人。”

吳芷道“媽的一個姑娘家,成天跟男人打打鬨鬨,沒點兒羞恥。”

筆笙道“我第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好女孩。”

夏流滿臉笑容凝固了,他不滿的看著他們,道“你們也不要把人家說得太壞了。”

童籌笑道“我知道,有人又要收爛貨了。”

夏流恨恨地瞪著童籌,道“龜兒子童籌······”

“其實,”筆友合上《紅樓夢》,說道,“她性格開朗,活潑,未必就是不淑。中國幾千年的封建思想,已經曲折地把人定型男人就是要風流,越風流越男人;女人一定要賢淑,越賢淑越女人。這對女人來說,實在是不公平的。”

“聽聽,聽聽,”夏流笑道,“你們聽聽書呆子的話,這才客觀。”

這時候,唐幫友出現在門口,他看了看屋裡的眾人,便跨了進來,摸出一盒雪蓮牌香煙,給眾人一一敬上。楊忠祥與筆友不吸煙,他們異口同聲道“唐老板,請坐。”

唐幫友笑了笑,問“隔壁房間你們誰在住?”

吳芷吐出一個煙圈兒,道“我和阿祥,什麼事兒?”

“是這樣,”唐幫友將手插進褲兜裡,又抽了出來,顯得有點兒難於啟齒,“我們大師傅沒有住處,你們是不是······”

楊忠祥一聽便明白了,忙打斷他的話,道“不搬,誰來了也不搬。她沒房子住,叫她自己想法子。”

童籌笑道“叫她跟你們住在一起嘛。”

夏流不滿童籌,道“龜兒子說話也積點德,人家一個女孩兒家,應該單獨住一間。”

吳芷大聲道“她住憑什麼該單獨住一間?現在男女平等,她一個人住一間,想得到美,我還想一個人住一間哩。”

筆友笑道“我給你們講一個笑話一個警察抓了一個進女廁所的男人,要問他的罪,這個男人忙指著牆上的一行大字讓警察看,警察抬頭一看,隻見女廁的牆壁上貼的標語是現代社會,男女一律平等。最後,這個男人大搖大擺地走了。”

楊忠祥笑了,問“阿友,你說我們搬不搬?”

筆笙道“那是你們的事。”

吳芷道“不搬。”

唐幫友討個沒趣,尷尬地笑笑,出門去了。夏流揚揚手中的半截香煙,道“吳芷,憑人家唐老板這支雪蓮煙,你們也該搬。”

童籌仍掉香煙,道“吳芷,莫搬。那女人住到我們隔壁不是好事。”

夏流一張小白臉氣得變型,他瞪著童籌良久,又扭頭看了看任筆友,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筆友知道夏流的意思,但他對自己這個結義兄弟也不好說什麼。童籌對夏流是從認識便不滿的,曾聽他說,去年在伊寧那邊,夏流不僅好賭,而且極愛撚花惹草。童籌說他是收爛貨的,卻有根據去年那磚廠有個叫秋兒的女孩,跟廠裡眾多小夥都耍過朋友同居過,然後又被這些男人紛紛甩掉。這時,夏流又和秋兒好上了,並很快同居。這對於年方十八歲的夏流來說,未免太過荒唐。但人在異鄉,誰還來管這些事兒呢?唯一能管他的,就是他的姐夫筆笙。對於他倆同居,筆笙是反對的,他看出來秋兒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愛上夏流,她僅僅是為了找感情寄托。當然,他更明白夏流是在玩弄秋兒。夏流卻把姐夫的話當耳邊風,愛聽不聽,有時火起,竟說“你是我什麼人,要你來管閒事。”從此,他們便有了一條不成文的約定各人之事,互不乾涉。當時,童籌預感到要打架,為了秋兒而打架。果然,不多久,夏流拋棄了秋兒,秋兒便糾集了一夥男人要向他討回情感債。也虧得筆笙在磚廠跟弟兄們十分投緣,這件事在他的調解下最後不了了之。其實,童籌對夏流的不滿還在於,夏流太懶了。那段日子他們幾個人開小夥,夏流從來不煮飯提水拾柴火,隻顧吃現成。更令他氣憤的是,他們同床,夏流從來不脫襪子,從不整理床鋪,天天把自己打扮的油頭粉麵,卻從不打掃一下房間。

夏流對筆友笑道“每次我要掃地的時候,他們都掃起來了,我總不可能跟他們搶掃帚吧。”

童籌沒好氣,道“滾哦,我說你那是懶慣了的。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打麻將,三天三夜,腳都腫了,連路都不能走。夏姐還好哦,給他燒熱水為他燙腳。要是我,你個下流坯子就夠受了。”

夏流道“不打麻將乾啥?外麵雪一尺多厚,屋裡又沒有生火,被子又薄,除了偶爾去方便,我們連吃飯都在床上,不腫腳才怪哩。”

“還有臉說,”筆笙插嘴道,“吃了飯連碗都不洗,等下頓吃飯了,才忙著洗碗。”

吳芷道“你們去年什麼時候上來的?”

“正月十六。”

童籌道“去年,我們的口號是生活沒著落,愛情沒保障。筆友哩,你還沒有嘗過我們去年嘗過的苦,每天趕二五八吃兩頓,頓頓都是稀糊糊,還沒有菜。”

夏流道“應該是生活沒保障,愛情沒著落。不過今年比去年好。”

筆友笑道“當然了,有我在嘛。你們看,我這有顆福痣。”他指指自己左臉腮下的一顆豌豆大小的黑疤,道,“痣上長胡子,就是福痣。”

童籌笑了道“你們兄妹五個,就你和你姐姐臉上有痣。我敢肯定,你的婆娘的臉上一定會沒痣,因為你已經帶了一棵痣了。”

筆笙也笑了“還彆說,真是這樣,大哥家大嫂臉上有痣,我們家你夏姐臉上有痣,你姐姐家,你姐姐臉上有痣,你臉上有痣,你肯定會娶個臉上沒痣的媳婦,你妹妹臉上沒痣,未來的妹夫臉上肯定會有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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