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跟著站起來,有人說道“彆那麼特意,隨便點。”
郎中郎笑道“隨便點。”
他們出得門來,各自往車裡鑽。郎中郎看看這輛車,又瞧瞧那輛車,雖然不是名貴的轎車,但能夠擁有它,卻能夠顯示出身份與地位來。稅務局的領導回頭笑道“郎老板,上車吧,等著你哩。回頭我這輛吉普給你,雖然才八成新,但總比你這摩托強吧。”
郎中郎貓著腰鑽進車內,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領導說道“人民稅收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再說了,我們是誰跟誰啊!”
車子啟動了,慢慢地朝國道上駛去,車去了,留下了一陣嗆人的廢氣······
遠遠地看見汽車去後,筆友突然說道“馬兄,你說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好?”
馬英華脫口而出,道“當然是錢最好了。”
馬英奇反問道“你認為呢?”
筆友搖搖頭,道“不知道。”
馬英奇道“走吧,我們回去製標牌。”
再說李人國領著王維成來到史五來的房間,史五來正仰麵躺在床上,一雙肥咪了的眼睛盯著房頂出神。他心中亂極了,孤獨,無援,哀愁,辛苦向誰述說?跟老板說不上幾句話就得吵起來,也不知道自己哪兒出了問題,老板總是看自己不滿意。跟弟兄們也談不到一塊兒去,自己對他們並不苛刻呀,怎麼他們跟自己就形同陌路呢?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他煩,他苦,他感到孤獨,更感到自己可憐。想想兄弟們一個個多快活啊,自己卻掉進了苦海何時才個是頭啊?
他想著心事,連李人國進屋也不曾發現,李人國連叫了他幾聲,他才醒悟過來,當他發現王維成時,不由得樂了,臉上的愁苦一掃而光,道“王維成,你來得正好,我們磚機上還缺人手,算上你一份怎麼樣?”
王維成遞顆香煙給史五來,道“行,我正愁沒事乾哩,不過我不知道我能乾幾天。”
史五來給王維成遞上燃起的火機,道“沒關係,乾一天算一天。”他頓覺心裡舒坦了許多,站起來伸個懶腰,道,“今天休息,明天上班。走,我們釣魚去。”
說罷,他拿起門後角的釣魚竿,出門去叫隔壁的白善一塊兒去釣魚。白善也正躺在床上自尋煩惱,一聽說王維成來了,還要去釣魚,很是興奮,便也拿起釣魚竿隨著史五來朝遠處的廢棄的魚塘而去。
呂希燕領著秀紅在陽光下逗樂,老遠看見史五來等人拿著釣竿朝東南角而去,便對廚房中還忙著的賈瓊英說道“賈姐,去看他們釣魚嗎?”
賈瓊英站在門口用圍裙拭著手上的水珠,道“走,等他們釣到魚給我們秀紅要兩條熬湯喝。”
於是,她們抱著秀紅,尾隨著史五來等人而去。此時,太陽正費勁的欲攀高空,微微一陣風兒吹過涼涼爽爽,令人倍感舒服。呂希燕握著秀紅的小手,道“賈姐,聽說你家裡還有一個小子?”
賈瓊英點點頭,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都兩年沒有見著他了。”
“那你今年回家去看看他吧。”
“回家?那還是我的家嗎?”
賈瓊英語調極低,也還是少女時候,就是因為看見賴子清長得帥,能說會道,而且他總有用不完的錢,她就喜歡沙能夠上他了,並不顧父母的反對私奔到賴子清家。開頭的日子總算還過得稱心如意,賴子清總有本事弄來錢供她揮霍,她也從不想這些錢是怎麼來的,她總是暗自高興自己嫁了一個好男人。然而好景不長,待得他們的兒子出生後,情況發生了變化,丈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生活也愈見沒有了油水,而且不時的有人上門來討債。這時丈夫很少能在家裡待上三兩天的,他隨時都防著那些個討債的人。她這才明白,以前丈夫供自己揮霍的錢全是借的。每當有債主上門討債,丈夫總是把她推出去應付,自己卻躲到屋角裡大氣都不敢出。
她欲哭無淚,好歹也得把這個家支撐起來啊!為了孩子,再苦再累她也得承受,她要丈夫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跟自己一塊兒齊心協力發家致富。然而丈夫卻遊手好閒慣了,他小錢不想掙,大錢又掙不來,賈瓊英心都快碎了。恰逢去年賴子清的好友筆笙找他們到新疆打工,沒想到筆笙好心幫他們,賴子清卻跟筆笙鬥心計,害得筆笙去年包磚廠虧了本,他最終也沒有撈到好處。更讓人絕望的是,賴子清竟然將自己作貨物賣給了彆的男人,而他也知道自己已經再次有了他的骨肉。買自己的那個男人五十歲了,還是個瘸子,是個酒鬼。當時,賈瓊英身孕已有五月,恨已經不是她感情的全部,她想要啥這個男人對自己好,自己就跟他一輩子算了。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脾氣壞透了,成天的打罵她,她一顆還未傷愈的心再次受到了更慘痛的傷害,她下決心要離開這個男人。今年初筆笙去看她,她才有了今天的日子。
呂希燕摟著秀紅,淚水在她眼角打轉,她為女人的遭遇痛心,她默默地為她們祈禱,多可憐的女人啊,多可憐的秀紅啊!
“雪芹,”賈瓊英苦笑道,“我真羨慕你啊!”
呂希燕低聲道“羨慕我什麼?”
“你找了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
姑娘臉兒緋紅,道“筆友他······”
“唉,”賈瓊英長歎一聲,道,“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要嫁給筆笙。”
呂希燕看看這個不幸的女人,道“可是二哥有家室了呀!”
“其實也不怕你曉得,”賈瓊英突然笑了起來,似乎還很得意,道,“我和筆笙已經住一塊兒了。”
“你們······”
“我們的事,你彆對筆友說就行了。”
呂希燕隱隱感覺胸口作痛,她禁不住又看了看這個不幸的女人·····
馬英奇找來一張鋪板,筆友取來筆墨,遞給他說道“馬兄,還是你來寫吧。”
馬英奇笑道“我寫鋼筆字還行,寫毛筆字是外行,這牌匾還是你來寫吧。”
馬英華道“是啊,這可是招牌,我們的字寫得太醜,還是你寫吧!”
筆友不再說什麼,他隻是將毛筆浸泡在墨汁裡,默默地注視著鋪板。他在醞釀寫什麼字體,這些字體如何擺放,因為這是個形象問題,不可馬虎就事。良久,他眉毛一揚,便往鋪板上揮毫潑墨,一氣鬥書了“流星林”三個宋體字。
馬家兄弟看時,三個字線條流暢,環肥燕瘦,布局和諧,不由的都豎起了大拇指,道“筆友,沒有想到你的毛筆字寫得這麼好!”
筆友笑道“我的鋼筆字寫得爛。”隨後,他又提筆在鋪板上寫了一行小字流動的心,永恒的追求!
馬英華找來幾塊小木板,用釘子在木板的一頭的中間釘上個小洞,道“這就是我們栽的樹的身份證,哥哥,鋼筆我用用。”
馬英奇將鋼筆遞給弟弟,馬英華左手接過筆在木板上寫道大漠胡楊。又道“有一天大漠胡楊長成了參天大樹,我就心慰了。”
接下來,馬英奇也在木板上寫道希望之星。筆友仍然用毛筆在木板上寫下了“飛燕迎雪”,也一並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稍後,馬英華找來了三段紅色的毛線,給他們各自係在木板上,道“行了,我們去掛牌吧。”
馬英華扛著鋪板,馬英奇拿著鐵鏟,筆友拎著三張木片,晃晃悠悠地朝“流星林”走去。馬英華說道“這回我們要多個心眼,隨時防止有人搞破壞。”
筆友情不自禁的念道“風雨送春歸,飛燕迎春到。枯地百丈,難見花枝俏。栽下柳下惠,感恩春來俏。待到木林森森,人在叢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