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說慌。”
陳燕卻有點不耐煩了,道“表哥,我的事你彆管好不好。真煩人!”
鄭富成錯諤,看著表妹離去的背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太陽似一個暴滿的火盆,它將那紅彤彤非常耀眼的多餘的火液源源不斷的傾倒入人間,瞬間就引燃了山川河流村莊屋舍,那喘氣能動的紛紛逃遁隱藏,不能動的隻得乾巴巴的被烈火吞噬。
林燕扳著手指頭算著時間,才不足一天的日子,她卻以為過了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之長。她明白,任筆友與呂希燕是戀人關係,他們在一起乾什麼勿須旁人口舌。不過,她潛意識裡還是反感他們孤男寡女獨處一隅,她擔心他們是乾柴近烈火,發生有逆於男人婚戀觀的事情,這對自己也有失公平。
她吃飯不香,工作沒勁,就成天望著東邊胡思亂想,一顆莫名失落的心總在期盼,總期盼著奇跡突然出現。
沒想到奇跡還真的出現了,一輛骨瘦如柴的自行車駝著一團白影醉醺醺的奔了過來。近了,林燕瞪大了眼睛,不會是自己變成了色盲吧,這兩人去時可不是穿的這種顏色的衣服啊!看男人下半身光溜溜的耀眼刺目,與上半身毛聳聳的邋遢形成鮮明的對比,活脫脫一隻直立起的金毛神龜,讓見者忍不住想笑。而呂希燕,卻是清新脫俗的可愛
一襲白衣勝似雪,
笑靨紅暈桃花色。
若非相識東廚裡,
疑是仙子飛下月。
終於到了,任筆友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林燕驚羨的看看呂希燕,然後上上下下打量著男人,笑道“醜蛤蟆,你是剛從動物園裡逃出來的吧。”
任筆友點點頭,猛然醒悟,嘿嘿笑道“不是,剛從天堂來。”
“難怪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原來真是樂不思蜀了。”
呂希燕被太陽哂得煩燥起來,她沒心思與他們胡說八道,便徑直向回走去。任筆友忙把自行車塞給林燕,也不道聲謝謝,便急忙追隨女孩去了。
林燕扶著車子,雙眼盯著那個浪匆匆離去的龜形背影直噴火,這是個什麼東西啊,竟然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真虧了自己還時時把他來牽掛。一直目送他們消失在崖坎下,林燕才略微氣消。然而當她推車回屋時,才發現自己這輛才買回不久的可愛的車兒有過大修的痕跡,大不如先前那麼靚麗靈活。她又生悶氣,向著男人消失的方向恨恨的說道
“醜蛤蟆,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騎壞了人家的車,都不吱個聲。你,你定遭報應,屁股上要生坐瘡,讓你再也騎不了車。”
任筆友最終還是被呂希燕強行關在了門外,他不敢強入,也不敢大聲叫門,隻怕被隔壁的人聽見。當然,他更是舍不得離去,屋裡的人兒可是自己人生的另一半,他寧可忍受著烈日的爆煸,也要候著她消了氣。
呂希燕看著地上一堆的濕衣服,她是好氣又好笑,好一個好色之徒好不惱人!這斯色膽包天,竟然當著自己妻子的麵……她自嘲的笑了起來,好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自己怎麼就成了那個男人的妻子了呢?
就因為那個男人很男人!男人很隨和,有時還很窩囊,但他卻給了自己最大的安全感。跟他在一起,自己可以很任性,偶爾耍點小脾氣,來點無理取鬨。男人好吃,一手好廚藝,好下廚,自己餘生是有口福了。令人惱怒的是,這個男人很好色,今天就是個最好的證明,竟然為了一睹美色,來了個南轅北轍,還害得自己跟著受罪……唉!她歎了口氣,要是男人不好色,男人的世界就沒女人什麼事了。
其實仔細想想,男人的很男人都是建立在自己是井底之蛙的基礎上的。跳出這口井,比男人更男人的男人一定比比皆是。呂希燕明白一個道理,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在這個圈子中,男人是最男人的一個男人,她很是知足了。
想著男人的好,呂希燕就激情澎湃,可不能將好男人拒之門外。她忙打開門,對靜立於門前的男人說道“傻瓜,你不覺得曬嗎?”
任筆友憨憨的笑笑,進了女孩的臥室,沒容他說話,呂希燕便說道“把郭燕的衣服換下來。”
任筆友自身上下摸摸,道“等會吧。”
呂希燕瞪著男人,道“你說什麼?”
任筆友忙陪著笑,說道“我說等我回去就換。”
呂希燕以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現在就換。”
“可我的衣服……”
女孩隨手遞給他一件衣物,道“穿我的。”
任筆友接過衣物一看,皺著眉頭說道“娘子,你讓我穿這個嗎?”
原來,呂希燕遞給男人的是一件黑白花色的背帶長裙,女孩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穿郭燕的衣服象個什麼東西,我都為你臊得慌,你還有臉穿著到處跑。”
“我覺得很舒服呀!”
女子臉色乍變,嗔怒道“再舒服也不準穿,要穿就隻能穿我的。”
“哦,這樣啊!”男人恍然大悟,忙著點頭哈腰道,“我這就去換,這就去換。”
任筆友自回宿舍去換衣服。呂希燕也換下了郭燕的裙裝,正俗去廚房做飯,卻被陳燕擋在了屋裡。見陳燕紅腫著雙眼,呂希燕吃驚不小,忙問道
“陳燕,你這是怎麼了?”
陳燕再也控製不住心中悲怨哀痛的情緒,她一把抱住呂希燕,伏在姑娘的肩頭上失聲痛哭起來。呂希燕一下子慌了手腳,道
“陳燕,誰,誰欺負你了嗎?是夏流吧,放心吧,我叫筆友給你出氣去。”
陳燕不住聲的哭著,滿腔的哀怨、悲淒,她莫名的惱怒,又無奈的歎息。良久,她止住了哭聲,哽哽咽咽道“雪芹姐,燕哥是不是寫過一篇叫《婚變》的文章?”
“是啊,怎麼了?”
“我想看看。”
“稿子在筆友那兒,你找他去借吧。”
陳燕哦了一聲,說道“你知道燕哥寫的什麼內容嗎?”
“他寫的是,在新婚之夜,新郎因發現新娘不是處女,認為失去了新婚的幸福,而提出要與新娘離婚,最後以兩人自殺殉情結尾。”呂希燕突然感覺心驚肉跳,她仿佛看到那口吐白沫臥於鮮血中的新娘正是自己……
“這麼悲慘啊!”陳燕顯得驚恐,道,“雪芹姐,新婚的幸福是什麼啊?”
呂希燕感覺脊背發涼,話語中缺失了自信,道“男人認為,我們女人與他們洞房花燭夜,一定要是女兒身才能夠幸福。”
陳燕沉默了,原來,夏流就是嫌棄自己不是黃花大閨女與他交往!可是……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啊?想著今後餘生,她禁不住又流下了迷茫悲淒的熱淚。
“陳燕,是夏流和你鬨矛盾了嗎?”
陳燕孤苦無助的淚眼看著呂希燕,無可奈何的說道“夏流說我給不了他新婚的幸福,讓他在男人們麵前抬不起頭來,他要和我分手。”
啊,真還有這種事?呂希燕看著陳燕無限哀苦的表情和相求無助的眼神,她心中驚顫,更多的卻是憤恨,這些臭男人先把女孩玩舊了,再借口什麼新婚的幸福,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然後理直氣壯的把女人拋棄,又去禍害彆的女孩。難怪當今社會,總有那麼多悲慘的女人遊走於幸福婚姻家庭之外,原來都是拜男人所賜。
寫什麼《婚變》?都是那隻醜蛤蟆惹的禍。呂希燕對陳燕的遭遇感同身受,她把對陳燕深深的同情全都化作了對那幫男人的無限恨意。一群王八蛋,還想著吃自己做的飯,一群渣男,吃屎去吧!
呂希燕氣乎乎的感覺身心疲憊,一時間失去了工作的欲望。陳燕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向呂希燕要了紙筆,須臾寫了張便條,幾折收好,強作笑顏,道
“雪芹姐,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陳燕,你沒事吧?”
陳燕搖搖頭,自顧出了門。曠野靜靜的,唯有驕陽豪橫的蠻笑著。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社會啊,為什麼他人生活幸福,而我生而為人就要受苦呢?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命運為什麼如此多舛。
不知不覺的,她來到了任筆友的房門前,門是厰開著的,任筆友正聚精會神的疊著衣服。陳燕猶豫著敲了敲門,強顏歡笑道
“燕哥,你們回來啦。”
任筆友回首微微一笑,道“是陳燕啊!怎麼,沒去上班嗎?”
陳燕淒慘的笑笑,道“磚機上都亂套了,誰還去上班啊!”
“出什麼事了嗎?”
陳燕幽幽的長歎一聲,道“燕哥,夏流他……”
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傷痛的心一片空白,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任筆友才發現女子眼睛異常紅腫,那是不經曆肝腸寸斷的痛而不致如此的。他心中驚顫,忙問道
“陳燕,夏流出什麼事了?”
陳燕努力克製住自己巨烈傷痛波動的情緒,她拿出適才所寫的那封短信遞給他,艱辛費力的說道“燕哥,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夏、夏流吧。”
任筆友接過信,還未問個究竟,陳燕已經掩麵撒腿跑了,在烈日下跌跌撞撞的跑了,很快便消失在烈烈焰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