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朕的攝政王!
老嚴留了兩盞燈,正欲退下,我叫住他“把所有的燈都吹滅了吧。”
我怕黑,老嚴是知道的,所以就寢時,老嚴都會替我留下兩盞,而今聽我這麼一說,他小聲道“陛下不怕嗎?”
“不怕。”我堅定不移道。
經過之前的那些事之後,老嚴仿佛真正的回到一個奴才該站的位置上,對我的命令再也不發表任何質疑,他依從我的吩咐,將剩下的燈全都吹滅了,黑暗瞬間將我包裹住。
“下去吧!”我聽見平靜而冷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殿內回響,老嚴嗯了一聲。
聽著他的腳步逐漸遠離,我平躺在床上,用手臂蓋住眼睛。
其實我還是很怕的,但比起之前在觀月樓聽到的那些消息,黑暗所給我的恐懼已經不算什麼了。
一個人要想變得凶狠,其實很簡單,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將人直接扔到危險之中,讓那個人一睜眼就看見滿世界的刀光劍影,雖然過程很痛苦,可一旦熬過來就好了。
我握著被子,忍住那奪眶而出的眼淚,親手將附著在身上的那點仁慈一點點的從身上拔掉……
……
次日早朝,我端坐在龍椅上,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心境卻已非昨日。
帝王,似乎始終擺脫不了那該死的枷鎖,而我即將踏上老天為我鋪設好的道路,在那條路上,僅允許我一個人行走,任何半路上竄出來的魑魅魍魎,都必須從麵前閃開,否則便是我的敵人。
隔著冕旒,我望了一眼畢善,他照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據我所知,他應該很晚才回宮的,老天還真是厚待這孫子啊,熬夜居然還沒有黑眼圈。
“眾位愛卿,中秋節過的可好。”我揚起微笑,喜氣洋洋問道。
大家異口同聲回答道“好。”
從大家的神情上來看,仿佛前段日子的風浪已經徹底沉寂下去了,可他們卻不曉得,真正的驟風還在後麵。
就像之前在觀月樓說的,諸葛睿淵準備一個月之後廢了我,那我現在就先廢了他。
“丞相何在?”
“臣在!”諸葛睿淵從隊伍裡站出來,衝我恭敬一拜。
“聽聞丞相素日喜好研究佛法,朕深感欣慰,不日便是皇祖母的忌日,朕想拜托丞相一件事。”
我的祖母已經死了幾十年,但她在世的時候,朝堂之上那叫一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朝臣們連上奏本時抬頭看一眼的膽子都沒有,而諸葛睿淵那個時候僅是一名負責抄寫檔案的小文官。
“陛下請講。”
我沉吟片刻道“朕想請丞相手抄一本《大方廣華嚴經》供奉在皇祖母的陵寢前。”
朝上頓然傳來小聲的議論,大家交頭接耳,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畢善看了看諸葛睿淵,又將目光移動到我身上,似乎想從我臉上捕捉到什麼。
我刻意裝作沒看見,微笑著對諸葛睿淵道“怎麼?丞相有難處?”
諸葛睿淵對我絲毫沒有起疑,隻當我真得為了儘孝心,他連忙道“老臣沒有任何難處,還望陛下寬心。”
那真是好極了,《大方廣華嚴經》共一百多冊,我隻給他六天的時間,未來的六天裡,估計他連拉屎的時間都不夠。
諸葛睿淵退居到隊伍裡後,我看見‘不死黨’裡的李清容雙手合十,輕輕的拍了拍,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目的達到了,我剛想退朝,卻見‘醬油黨’裡的懷遠侯出來對我一拜。
“陛下,臣有本要奏!”
“懷遠侯請說。”抬手示意他暢所欲言。
懷遠侯先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段無極,隨後大聲道“臣昨日得到確切的消息,攝政王段無極昨日私自出宮。”說完,他雙拳朝空中拜了拜“祖上有規矩,但凡入了後宮,若沒有陛下親準,決不可踏出皇宮半步,還望陛下徹查。”
其實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段無極的身份,他若真想出去,誰又能攔得住?
懷遠侯剛才還悶不吭聲,想必剛才是受了諸葛睿淵的提示。
段無極跟杆子似的杵在那一動不動,我看了看他“攝政王,懷遠侯說你出宮,你出了嗎?”
段無極麵無表情道“臣沒有!”
“你——”懷遠侯瞪大眼睛,顫抖的指著段無極“攝政王,陛下就在此處,你居然敢欺君!陛下,攝政王分明去過觀月樓,他還砸壞了東西,很多人都看到了呀,畢尚書,你快說句話啊,昨晚你也在的。”
瞧他激動的那個樣,估計平時是醬油打多了,想把人拉下水都不曉得怎麼拉,諸葛睿淵在一旁默默垂頭,估計在想,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豬頭似的隊友呢?
懷遠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剛想改口,卻聽畢善冷冷道“臣的確在觀月樓。”
“那這麼說來,是你親眼看見本王了?”段無極朝畢善看過去,語氣中的火藥味逐漸變濃,畢善這隻冬眠的蛇終於被人捅醒了,但罪魁禍首並非是懷遠侯,而是段無極。
因為畢善從未露出過剛才那樣的目光,凶狠、血腥、蠢蠢欲動……
那是遇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才會露出的目光。
畢善緩緩勾唇“攝政王是在威脅本官了?”
朝堂之上出現了一幕耐人尋味的寂靜,大家目不轉睛的看著,有的人甚至悄悄的往後退了兩步,沒一會兒,便看見他們兩人四周已經空出了一圈。
段無極單手負後,霸氣渾然天成,他反問道“畢尚書是那種可以被要挾的人嗎?”
“嗬嗬,攝政王說的不錯,若想要挾本官,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個。”
嘶……包圍圈空出的位置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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