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不知曉懷裡女子的心思,冷冷地看著失去了雙臂在地上痛苦地扭作一團的男人,道:“拖下去,在他吐出所有事情之前,不要讓他死了。”
“是!”
立刻有兵士上前,把還在呻吟哀叫個不停的男人拖下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見,魏遠才鬆開了按著女子後腦勺的手,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兵士把他的馬牽來。
剛想低頭喚懷裡的女子上馬,卻感覺她張開雙臂,十分溫柔地抱住了他。
不由得微微一愣,身子一僵,心頭一蕩,低低道:“歌兒?”
“嗯……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陳歌把頭在他懷裡埋了一會兒,半天沒聽到他的話,微微抬頭,一雙異常水潤明亮的杏眸忽閃忽閃地看著她,仿佛某種精靈又柔軟的小動物一般,小聲道:“你不喜歡麼?”
魏遠就真的是……不自覺地咽了咽唾沫,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連命都能給她。
薄唇輕啟,道:“不……”
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一向嘴笨,體內的感情又太滿溢太珍重,讓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更緊地把她抱住,低低地、仿佛在哄小娃娃般地道:“乖歌兒,我們回軍營再說。”
陳歌這才想起他們還在外頭呢,察覺到周圍人都神色各異地看著他們,不由得輕咳一聲,離開了魏遠的懷抱,道:“我先不走,方才的打鬥中,很多人受傷了,如今這麼晚,隻怕也很難請到大夫。”
魏遠眉心微蹙,臉上頓時透出不滿來。
方才,她明明還一臉依戀地抱著他,仿佛不願意與他分開一般,這一眨眼的功夫,便翻臉了。
他夫人,似乎總是對她的病患格外上心,很多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都要排到她那些病患之後。
他握著她的手,想再次把她拉進懷裡,嗓音沉沉地道:“夫人……”
他想她再像方才一般抱著他,滿心滿眼都隻有他一個人。
陳歌看著男人有些耍賴的神色,不禁有些無奈,笑了笑,雙手握緊他的大手道:“夫君,我隻是留下來幫一下忙,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何況,我如今也安全了不是嗎?”
女子那一聲夫君又叫得他心頭一蕩,隻是男人強行按耐下了,依然板著一張臉。
陳歌卻仿若未覺,眉眼微彎,柔聲道:“這多虧你及時趕到。
魏遠,我還沒跟你說罷?你平安回來了,我真的很開心。”
方才情況危急,她一直有意地不讓自己去想一些不好的可能。
但其實,她心裡的大石一直懸著,一想到他可能出事了,就有些難以呼吸。
不知不覺中,這個男人竟已經成為了她在這個世界中很重要的一個人,重要得,她不敢去想失去。
魏遠眸光微動,終是有些忍不住了,原來黑沉冷厲的麵容,仿佛初春時的冰雪初融,讓一眾兵士和百姓都看直了眼。
原來,這就是百煉鋼化作繞指柔啊……
“還有,我很抱歉,”陳歌忽地,眼簾微垂,兩排睫羽輕輕顫動,聲音微低,“我沒有保護好嬤嬤,嬤嬤她……”
“我知曉了,你身邊的暗衛跟我說了這件事,我已是派了人把嬤嬤送往通州軍營,請來大夫照看。”
魏遠絲毫見不得她低沉的模樣,立刻反手握住她的小手,默了一會兒,才有些無奈地低聲道:“那你在這裡照料病患,我會讓人儘快請大夫過來。
我需得去處理一些事情,你這邊若好了,便讓人立刻把你送去通州的軍營。”
陳歌看著男人雖滿臉不情願,卻還是依了她的鬱悶表情,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揚得更高了,道:“好。”
看到她閃閃發亮的雙眸,魏遠真是……隻能皺眉又拍了拍她的頭,這才上馬走了。
直到魏遠已經帶人離去,陳歌心裡的猶豫才徹底放了下來。
她到底沒有把讓何嬤嬤受傷的人很可能是心芹這件事告訴魏遠,先不說這隻是她的猜測,她也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不管是不是心芹做的,都應該由何嬤嬤親口告訴他們。
但如果何嬤嬤就此一睡不醒……
陳歌眼中掠過一抹厲色,雙手慢慢緊握成拳。
她定是要查明真相,讓那個人償命!
稍稍平複了一下心底的情緒,陳歌轉身,朝在場的百姓朗聲道:“各位,麻煩幫忙把受了傷的人都抬進廟宇裡,注意小心一些。
有懂醫術的,請到我這裡來,如今受傷的人太多,大夫太少,需得進行合理的分配,才能讓每個患者都能得到及時有效的醫治!”
一眾村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應了一聲。
隻是,心裡到底還有幾分恍惚。
這個女子,竟然是那讓人膽寒的將軍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