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笑笑,“我身邊暫時沒有信得過又足以指導他們的大夫,如今還好,這些流民雖然問題多,但大部分都是小病小痛,大病遇到的機會不多,還算應付得來。”
這裡不比在冀州,在冀州的話,她還能托付給張景。
這會兒,在培養出一個足以獨當一麵的人之前,隻能自己先操勞一些了。
她說著,瞥了一旁的任世濤一眼,“你以前,可有給人看過診?”
任家可是世代的醫藥世家,身為任家人,他又怎麼可能沒有給人看過診。
毫不誇張地說,當彆人家的孩子在學習怎麼拿毛筆時,他學的是怎麼拿針,在彆人家的孩子背三字經時,他背的是《百草經》。
祖父更是從小手把手地教他醫術,不管去哪裡出診都帶著他。
所有任家人,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
所以,在祖父落得這樣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任家受儘嘲諷和冷眼的時候,他才會那麼不甘,在祖父的墳前發誓,有生之年一定會洗刷他的冤屈,讓任家重回昔日的輝煌。
他嗓子有些哽,點了點頭,啞聲道:“看過。”
陳歌把他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變化儘收眼底,淡聲道:“那你又有多久,沒有靜下心來為病患診治了?”
任世濤一怔。
這個問題,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如今燕侯夫人問起,他才發現,自從五年前祖父去世後,他便再也沒有為人診治過。
他心裡突然生出一種極端愧疚自厭的情緒,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陳歌嘴角噙著一抹了然的笑意,也沒有追問他,道:“上前看看罷。”
他們專門在流民區開辟了一塊區域,擺上了案幾和坐塌,作為他們看診的地方,雖然略顯粗陋,但在這樣的地方,也不好弄得太張揚。
看診的時候,由流民自己選擇大夫,在那個大夫前麵排隊看診,有時候遇到一些涉及私密處的病症,就會把他們分配到相同性彆的大夫那裡去。
彆的時候,他們看診都沒有特意劃分男女。
陳歌他們走過去時,張心蓮正在替一個婦人處理右肩膀上的毒瘡。
她把婦人引到了一塊臨時掛起來的白布後麵,露出她的肩膀,用一把在熱水中消過毒的小刀輕輕刺破毒瘡,隨即使勁地擠出裡麵的濃水腐肉。
婦人疼得嗷嗷亂叫,張心蓮擠得滿頭大汗,不住地低聲安慰她,見她的神情越來越痛苦,臉上不忍,按著她的肩膀張開嘴便要直接用嘴去吸。
用嘴去吸的話,會更快,病患的痛苦也會更輕。
任世濤身子微微一顫。
陳歌眉頭一蹙,立刻出聲製止,“慢著!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用自己的嘴幫病患處理傷口,若你的嘴裡有傷疤,會很容易造成感染!”
張心蓮的性子稍顯內向,卻向來乖巧,是這幾個人裡最讓陳歌省心的。
她聞言,雖然有些無措,還是停下了用嘴去吸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