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草地還是“草色遙看近卻無”的那種若隱若現的美,隻是光禿了一整個冬天的樹上已是開始抽出一簇簇可愛細嫩的新芽了,空氣中充滿了萬物生長的清新氣息,讓在家裡悶了一整個冬天的陳歌覺得自己也煥然一新了。
兩個孩子難得出來玩,更是開心得快要瘋掉。
陳歌帶著他們走了一段路後便累了,把孩子交給藍衣和青衣,讓她們帶著他們去玩,囑咐她們便是兩個孩子嚷嚷著熱也不能輕易給他們脫衣服,以免著涼後,便到了一旁的亭子裡,和林婉清和蘇秋燕一起坐著歇息。
蘇秋燕平日裡便喜歡這種戶外活動,因此準備很充分,亭子裡的桌麵上已是擺滿了茶水點心。
三個女人一邊休息一邊閒聊,在這樣讓人心曠神怡的春色裡,倒是彆樣的舒適。
蘇秋燕喝了一口熱茶後,微笑著道:“如今劉家的地盤也被阿遠他們攻下來了,阿遠也快要回來了罷?”
陳歌笑道:“前幾天夫君送了封家書回來,說他還有些事情要善後,做完估計就能回來了。”
蘇秋燕細細打量了她一眼,小心地道:“如今外頭,讓阿遠稱帝的呼聲越來越高。
我知曉阿遠不是那種追求權勢之人,隻是,這個天底下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就阿遠一個了,這件事,阿遠有跟你說過嗎?”
這些天,她們多少也聽說了當年文正皇後和仁德皇帝的悲劇。
以後,若阿遠登上帝位,陳歌自然就是他的皇後。
雖然陳歌沒有表現出對那件事的排斥,但她們擔心,她隻是不說罷了。
她的清兒也是在宮裡待過的,她自然知道,那個地方再好,卻也確實是個束縛人的地方。
陳歌哪裡看不出蘇秋燕和林婉清眼裡的擔憂,嘴角輕揚道:“這件事夫君在信裡跟我說過一些。
他說,若這個天下需要他,他可以暫時擔任這個位置,隻是,他誌不在此,以後,若是能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他便會把這個位置讓出去。”
她先前和魏遠說了文正皇後和仁德皇帝的事後,他曾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道,若她不喜歡皇宮,他可以為了她拒絕那個位置。
隻是拒絕,談何容易。
就像蘇秋燕說的,如今天底下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隻有魏遠。
那不僅僅是實力決定的,更是百姓的呼聲決定的。
便是為了好不容易統一的國家,他也必須坐上那個位置。
當時她怎麼說的呢?當時她說,她害怕的不是皇宮,她害怕的是沒有他和孩子們的皇宮。
他們跟文正皇後和仁德皇帝,終究是不同的。
就像魏遠願意為了她退讓一樣,她為了他退讓一步,又有何不可?
何況,她知曉,魏遠的心終究是跟她一樣向往自由的啊。
蘇秋燕一怔,有些傻眼,“讓給誰?”
這皇位又不像大街上甩賣的物什,還能讓來讓去不成?
陳歌裝模作樣地沉思半響,道:“或許,等阿一或小小能認字後,便讓給他們中的一個?”
蘇秋燕不禁失笑道:“荒唐!”
她看不出陳歌說這句話是真是假,但也知曉,這兩個孩子都不是亂來的人。
不管他們日後會怎麼做,他們定然都不會辜負這個天下的百姓。
林婉清聽到陳歌的話,忍不住笑著道:“表嫂,你可真敢想,要是小小真的坐上那個位置,就是史無前例的女皇了罷!”
蘇秋燕一時還無法接受這種想法,忍不住輕斥道:“你表嫂胡鬨,你也跟著胡鬨?
你啊,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長風上一回出征前,特意陪你阿爹喝了一晚上的酒,你阿爹一時高興,已是答應等他回來就把你嫁給他了,今天回去後,你就收收心,開始準備出嫁的事宜了。”
林婉清:“……”
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早知道就不說話了,哪有這樣強行把話題拐到她身上來的?
陳歌在一旁微微笑著,看著她們母女倆輕聲說著一些母女間的私己話,思緒卻慢慢飛了開去。
其實,很多事情,她都沒想那麼多,這段時間她想得最多的是——魏遠什麼時候回來?
他這一回又離開了三個多月,其實現在想想,她跟他在一起快三年,好像一直都是聚少離多,也沒什麼時間好好靜下心來,一起欣賞欣賞這般美麗的春景。
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麼,又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當心裡掛念著一個人的時候,每回見到美麗的景色,便總會希望與他一起分享。
如果今天,他與她在一起,麵前的景色,也會變得更好看吧。
“歌兒。”
突然,一個熟悉醇厚的男聲自不遠處傳來。
陳歌微微一怔,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又有兩道童稚可愛的聲音歡快地響起,“娘娘!娘娘!爹爹!”
兩個孩子說話還不利索,叫她和魏遠的時候,都是娘娘,爹爹。
陳歌心頭微跳,抬眸看去,便見不遠處,高大俊朗的男人臉上帶著比初春的陽光還要溫暖柔和的笑容,一手抱著一個咯咯笑著的孩子,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就仿佛眼前走過來的,是她的夢。
他的夫君,終於回到她和孩子們身邊了。
就像他說的,這一回,他們不會再分開。
陳歌也不禁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
她想得沒錯。
原來眼前的景色,真的能僅因為一個人的存在,就變得更加明媚且動人。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