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之歌!
其實任姒早已經醒來。她掙紮著想要起床,卻發現四肢全然無力,頭沉得很。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昨晚受的風寒?
但她還是努力站起來了。她雙手扶著牆壁,剛朝門口挪動幾步,就碰倒了房間裡堆放的雜物,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任妣夫人,您還是好好地躺著吧!”呆在門外的女仆聞聲慌忙跑了進來,一把扶住差點栽倒的任姒。
“他們已經走了嗎?”任姒喘息著道。
“剛走了一會……”女仆將任妣扶去床沿上坐著。
“你去門後把那幾個治療風寒的陶罐拿來。”
女仆飛快地跑去門後。不過她卻不知道該拿哪幾個,那裡的陶罐實在是太多了。
“平時我要你多學點,可你總是不用心!”任姒有些生氣“把它們都拿來吧,我自己配!”
那是少典空閒時所準備的一些藥草,專治跌打損傷、風寒風熱,氣滯陰虛等症,任姒挨個拿起陶罐,聞一聞看一看,然後從中選出幾味,交給女仆去門外煎藥。
太陽已經升高了。女人們忙完庖廚裡的雜事後,三三兩兩地聚在廣場上等待著。
任姒夫人的柴扉依然緊閉,而她從蟜氏部落帶來的那個女仆正在門外忙碌。
今天要做些什麼?是去山林裡采薇挖野菜,還是去拾掇枯柴?女人們開始嘀咕起來。她們把目光投向附寶的小木屋,發現附寶也正在對任姒的小木屋張望。
女人們紛紛圍了過來,等待著附寶的安排。
“今天應該是去翻地的,”附寶道“我們必須趕在雨水來臨前進行播種。”
“可任妣夫人還沒起來……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女人們有些不滿的情緒,但沒人敢去喊任妣夫人,她總是那麼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附寶隻好帶著大家朝任姒的木屋走去。女仆看見眾人們到來,雙膝微微一蹲,算是行禮。
“夫人這是怎麼啦?”附寶低聲問道。
“夫人有點不舒服,剛才才服藥睡下……”
附寶轉過頭,對等待著的女人們道“既然她不舒服,那我帶大家去地裡吧!”
“附寶夫人,您剛才生下孩子……”女人們擔心地道。
“我沒事!”附寶搖搖頭,平靜地道“大家都去拿工具吧。”
這片土地去年曾耕種過,現在卻雜草叢生。她們先用耨去除雜草,然後用耒耜翻土,最後再播種那些珍貴的種子。
元巫師帶著老人和孩子們也來幫忙了。人多乾得快,不一會就在她們身後出現一大片平整的土地。
雖然乾農活很辛苦,但有女人在的地方總會有歡聲笑語。
樹蔭下的藤床裡,小小的軒轅蹬著腳丫哇哇地啼哭。嫘立刻扔掉了手裡的野花,跑過去輕輕搖著藤床。
“休息一下吧,附寶夫人,你的任務是帶好孩子,而不是在這裡忙碌。”元巫師走了過來,低聲囑咐附寶道。
附寶感激地點了點頭。她剛直起身,眼前突然一片發黑。她趕緊扶住元,好讓那陣暈厥早點過去。
“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元巫師對田野裡的人們喊道。
大人們都走去了樹蔭處,孩子們卻依舊在田野裡。男孩們拿著大人的耨和耒耜追逐打鬨,女孩們卻是采摘野花或追逐蝴蝶。
“唉,男孩的棍棒女孩的花,這句話一點沒說錯!”望著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元忍不住笑了。
“元叔叔,他們今天沒給您添亂吧?”附寶微微笑道。
“還好!昨天才把他們敲打了一頓,想必今天還有記性!”
女人們也笑了。一說起帶孩子,每個人的頭都會疼。於是她們紛紛說起自家的孩子是如何的頑皮,說得田埂上笑聲不斷。
說著說著,田埂上忽然安靜下來。她們發現麵前正站著一個人,臉色很不好看,於是訕訕地都走去了地頭。
“你為什麼不叫醒我,還是你有意如此?”任姒一臉的冰霜。
“你的侍女說你身體不舒服,剛服藥睡下,所以我就帶她們來了。”附寶解釋著“我想讓你多睡一會……”
“是嗎?看來我得感謝你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該我做的事你總要搶著做?!難道少典沒說這些事由我吩咐她們去做嗎?”
“任姒,我真沒有其它想法,就是想為大家多做點事……”
“你這樣就能表現你比我強,比我能乾,是不是?”
“任姒,你真誤會我了……”
“我們之間沒有誤會!”任姒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隻希望你以後彆老管我的事,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任姒,你聽我說……”
然而任姒並沒有聽她說下去。她已經直接走去了地頭。
“任姒阿姨怎麼老是這樣啊?”嫘低聲嘟囔著道。
附寶隻好苦笑。說來說去,隻怪少典娶了任姒之後又娶了她,想必她是怪自己搶了他的丈夫罷。
其實附寶無意跟任姒爭寵。她記得母親在她出嫁前說過,要做聰明的女人,還說聰明的女人會把丈夫留在家裡,蠢女人卻會把丈夫趕出家門。她一直是這麼做的,所以少典總喜歡呆在她的小木房裡,怎麼趕也趕不走。
附寶彎腰抱起孩子道“嫘,我們還是回屋吧,那才是我們該呆著的地方……”
“哎呀!附寶阿姨,你……你流血了!”嫘突然指著附寶裸露的小腿,驚恐地叫了起來。
附寶低頭一看,忽覺天旋地轉,踉蹌幾步便栽倒在地。
“來人啊!快來人啊!”嫘大聲地哭喊著“附寶阿姨暈倒了……”
聽見嫘哭喊聲,女人們慌忙朝樹蔭下奔去。
入夜後,人們還是聚集在附寶的小木屋外。從屋裡剛走出一個女人,大家立刻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附寶夫人醒來了嗎?”
“沒有,還在發熱昏迷……”
“那個……血呢,血沒有流了嗎?”
“哎呀,你們彆攔我,我還得去任姒夫人房裡去取藥呢!”
大家立刻讓在一邊,讓那人一溜煙地跑了過去。
“應該是……沒有流了吧?”一個女人喃喃地道。雖然並沒有從那人嘴中得到大家都想知道的消息,但每個人心裡都如此希望著。
不過她們也知道,事情可能並非如她們所想。從那女人慌亂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
這該怎麼辦才好啊?對女人來說,每生一次小孩就好像是踏進了一次鬼門關,特彆是產後流紅,十有八九人回不來。
元巫師正坐在附寶的床頭替她把脈,在他身邊還站著一臉焦急的任姒夫人。
軒轅還在啼哭,嫘一邊輕輕地拍著他,一邊陪著他哭。
良久,元方才站了起來,嘴裡不停的歎氣。任姒夫人不無擔心地道“元叔叔,她……她的情況怎麼樣?”
“先給她吃我開的那幾味藥吧!”元巫師的神色很凝重“但願她這幾天能夠醒來,否則……”
元的話隻說了一半,但任姒卻聽明白了。
“任姒,你不應該讓她操勞的,畢竟她才生下孩子。”
“我沒有!”任姒眼淚都急出來了“我並沒有要求她去做這些事,反而是她要搶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