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之歌!
聽訞有所不知的是,貪如此無禮,甚至將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衝動的成分有之,卻也是他有意而為。他已經暗戀上了這個美麗善良的女孩,無時無刻不想著她的笑靨和倩影……但是她每次出現總會圍繞著一個人,而這個人卻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敵。
他之所以很少說話,並非他天性如此,而是他缺少可以傾述的對象。唯一一個他願意傾述,可視為知己的人卻即將成為仇敵的妻子,這想起來就讓他懊惱,讓他憤怒。
他與聽訞之間幾乎完全沒有可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要麼是天下罕見的大勇之人,要麼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他們之間隻可能成為敵人。既然如此,當他們以後相逢於戰場之時,貪希望自己不會有任何的羈絆和猶豫。
他並沒有把自己視為奴隸。他始終牢記著自己的身份——他是九黎族前首領蚩尤的兒子,他必須回去,去領導自己的族人,奪回被有熊氏侵占的領土,恢複九黎族昔日的榮光!
今天他說出了一些不該說出來的話……不過這些話在他心中憋得太久,說出來反倒覺得輕鬆許多。如果師傅還在身邊,肯定又會訓斥他沒有隱忍。
不過,貪認為聽訞對他好,並不隻是出於憐憫,而是她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希望通過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讓他找到家的感覺,讓他放棄逃跑的念頭……但她想必也明白,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她會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炎嗎?貪邊走邊想著……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隻能怪自己看錯了人,死了也是活該。
他並非沒有逃跑的機會,隻是炎卻把他的師傅扣在村子裡,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可不想丟下自己最尊敬的人,一個人逃之夭夭。
更何況,他還沒有完全學到如何冶金。他現在隻知道如何采礦,很少有機會進入到工棚,涉及到冶金的核心機密。雖然他能夠大致猜到冶金的具體流程,但他卻不知道冶煉金的配方。冶那個家夥每次乾這事的時候總是躲著彆人,生怕被彆人看到了。
貪朝自己的手心裡吐了一口唾沫,又揮舞起那柄沉重的石錘。
聽訞輕喟一聲,回過頭,走在忙碌的人群裡。
“冶叔,您這裡還有什麼需要的嗎?”聽訞問道。
冶砸開爐門,正指揮幾個力士用鏈條拖出一爐金水。見聽訞在叫他,便略微一回頭道“不用,明天我們就下山了。聽訞姑娘,你請回吧。”
“那我走了!”聽訞點了點頭,轉身朝工棚外走去。
還未走出工棚,她卻被一個正在一旁磨製石頭的男孩給吸引了過去。
那應該隻是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此刻正埋頭有模有樣地磨製著石器。見聽訞蹲在他的麵前,便朝他咧嘴笑了一笑。
這一笑卻把聽訞給看呆了!她急忙問在一旁工作的那個男人道“這小孩是誰?”
“他叫芒,是我兒子!”那個男人急忙站了起來。
聽訞很想問他,這孩子是不是他親生的,可這話能說出口嗎?這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雖然聽訞不認為自己會挨揍,但挨罵肯定會有。
“聽訞姑娘,您彆看他小,他打磨石器已有幾年了!”磐卻誤認為聽訞嫌自己的孩子太小,於是急忙解釋道。
聽訞抓起了芒的小手,隻見那雙手上滿是老繭。聽訞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兩個用荷葉包著的窩窩頭放在了芒的身邊。
“姐姐,你真好!”芒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
“芒,你得叫她阿姨!”磐糾正道。
“就叫姐姐吧!”聽訞站了起來,又望了望開始工作的孩子。
聽訞回到薑水的時候,炎正在庖廚的木桌旁召開部族首領和長老會議,此外還有幾個薑水的原住民。她悄悄地走了進去,挨著任姒坐了下來。
炎正在說話“大家都已經聽到了,這塊地的確是三年一小旱,十年一大旱,如果我們現在還不做點什麼,求雨又沒有結果,到時候莊稼地絕收,那可是會餓死人的!”
任姒微微笑著,沒有做聲。兒子能夠未雨綢繆,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之所以求不來雨,就是因為我們中有人心不夠虔誠……”那個年輕的巫師爭辯道。
“天天對著天地山川神靈祖先跪拜就是虔誠嗎?”炎反問道“你已經跪拜了這麼久,想必已經足夠虔誠了,可老天爺還是沒有下雨!”
“炎,你就直說怎麼做吧!”在坐的都是炎的爺爺叔叔輩,可他們現在也開始逐漸認可炎的指揮。
“既然老天爺不肯救我們,那我們就得自己救自己。事不宜遲,我想現在就想弄一些能夠儲水的陂塘,還有灌溉用的溝洫……用人從河裡取水太慢,解決不了多大問題。”
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聽訞想了想,將自己的想法附耳告訴了任姒。
任姒點了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人們立刻安靜了。隻聽她道“我兒媳還有一個想法……聽訞,還是你自己說出來吧!”
聽訞麵紅耳赤地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扭捏。但是看著大家鼓勵的目光,她還是平靜下來了。她攏了攏耳邊的秀發,然後說道“我想……陂塘不僅僅可以用來儲水,我們還可以養魚,可以種植蓮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