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屁孩去湊什麼熱鬨？你看天上的箭矢飛來飛去的，可都沒長眼睛！”
“那，那我去找，找個盾牌！”應掙脫了父親，不一會便拿來了。
等等，那真的是盾牌嗎？好像是一個木製的鍋蓋！
“爹，我們在這裡會很危險！”芒忽然說話了。
“胡說！我們在這裡是最安全的，怎麼會有危險呢？”
“您說他們要是漏掉幾個敵人過來，我們能打得過嗎？”
磐不吱聲了，可彆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戰場究竟是怎麼樣的，他也不知道。
“所以跟大部隊呆在一起才最安全！”芒認真地道“您說那麼大的一坨人，有誰啃得動？”
“可是他們一但潰敗，踩都會踩死我們！”
“不會！敵人已經中計了，我猜堅伯伯一定能夠打贏！”
磐撓頭不停地想著。堅應該能打贏，此刻他們已經推進了一箭之地，就快消失在山穀的拐角處了。
“去，找個盾牌來！”磐終於同意了。呆在這裡還真不是個辦法，萬一有幾個敵人躺在地下裝死沒被發現呢？
盾牌沒找著，還是一個鍋蓋，不過好歹也能擋一擋亂箭。
“跟著我，彆亂跑！”磐招呼著，一路小跑著朝拐角處走去。芒和應一左一右，緊緊跟在他的身畔。
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還有一些人在痛苦地呻吟著，一不小心就會被絆倒。
地上也很滑，那是一攤攤的血跡，就好象大雨後的泥塘。
“救我……”一個戰士對他們伸出了手，滿臉的痛苦之色。
磐和孩子們立刻怔住了。那戰士見他們不動，便慢慢地朝他們爬了過來，身下那道血跡越來越長。
“我們幫不了他什麼……”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腸子都流出來了……”
“爹……我們什麼都乾不了嗎？”芒滿臉的不忍地望著父親。
“快走，跟上大部隊！”磐大聲嗬斥道。見這兩個孩子無動於衷，磐乾脆扔掉長矛和盾牌，拉起孩子們飛跑。
“救我……我家裡還有三個孩子……”背後又傳來了那苦苦的哀求聲。
“快跑，彆回頭！”磐的雙手如鐵箍，緊緊地拉著孩子們的手飛跑。
他們邁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並非所有的都是死人，還有很多在顫抖和呼號。有呼救的，有大聲哭泣的，有不停地叫媽媽的……還有一些聲音在叫著，不過他們卻聽不懂。
這就是戰場嗎？這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即便你緊緊地捂著耳朵，但是那呼救聲依然會聽見。
拐角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扶著石壁慢慢站了起來。他胸前插著幾隻箭矢，一道深深的傷痕從額頭直至嘴角，隻剩下一隻眼睛，傷口上的肉已經全翻了過來，血流了他一頭一臉。
他喘著粗氣，用僅剩的一隻眼睛望著這邊，一臉的猙獰。
他用力拗斷身上的箭杆，破口大罵著，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走著。
羯胡人！磐立刻將孩子們一把拉到身後，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支長矛。
“彆過來，否則我殺死你！”磐的聲音在顫抖。
那個人咧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腳步卻是越來越快。
噗嗤一聲，磐的長矛紮進了他的小腹，幾乎捅了個對穿。那漢子不管不顧，大手一伸，將磐一把抓了過來，雙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殺！”孩子們急了，又有兩根長矛戳進了他的身體。
深點！再深點！鮮血順著矛杆流了下來，將孩子們的手染得通紅。
那漢子扔下磐，雙手抓住矛杆用力一蕩，立刻將孩子們摔飛了出去。磐委頓餘地，迅速掏出骨刀，至下而上朝那人捅入，幾乎將那人給開了膛。
轟隆一聲，那具龐大的身軀終於倒了下去，全身急促地抽搐著。
死了嗎？磐又撿起一根長矛，用矛尖狠狠地戳了幾下。
終於沒動了……磐劇烈地咳嗽著，扭頭去尋找自己的孩子。
孩子們正癱坐在幾具屍體中，麵無人色。
磐緊緊地摟住了他們，發現他們正在顫抖。
其實磐也在顫抖……
天亮了，山穀裡的戰鬥早已結束。已經有一些戰士在尋找自己的親朋好友，希望他們還在活著……
結果還不算太糟……堅喘著粗氣，眺望著整個戰場。
此戰至少殺敵七八百，隻可惜守在穀口的部隊沒有堵死敵人的退路，讓羯胡人逃出去了一部分。
至於自己這邊，應該也折損了兩三百人吧……
“把羯胡人的腦袋全砍下來，我要在這裡堆成一座小山！”堅的咆哮聲在山穀裡回蕩“我要每個經過這個小山的人都記住，特彆是羯胡人，冒犯我西陵氏絕對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