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走了,帶走了一陣風。
“你們說他能打過容嗎?”望著厲遠去的背影,一個長老歎氣道。
“不好說!”另一個長老搖了搖頭。
“厲這小子憋著一股狠勁,說不定還真能跟容鬥上一場!”
“隻是讓他跟容硬乾,隻怕會出什麼意外!”
“讓他跟容打吧!”一個長老望著大家道“他說的很有道理!草原上的男人隻佩服強者,隻有最強壯的男人才有資格當葷粥族的首領!”
“如果他打敗了呢?”有長老擔心地道“如果容獲勝了,他絕對會找我們的麻煩!”
“讓容在回來途中出點意外……能弄死他更好,不能弄死的話,至少也得讓他帶點傷!”
“這個辦法好!”幾個長老立刻點頭表示同意。
“這樣做,容不會懷疑到我們吧?”
“想殺他的並不隻有我們!”那長老搖頭道“被他殺掉的那幾個長老的族人,還有厲……我們甚至還可以把事情推到狄族和昆吾族頭上!”
長老們笑了。卻有一個長老在皺眉“再怎麼說,厲要跟容決鬥,我們沒有製止,那還是有過錯的!”
“誰都有權跟首領決鬥!誰贏了誰當首領,這是祖先留下來的規矩!我們隻不過是按規矩來,哪裡有什麼錯?”
“唉,把厲找來,原本以為他會我們的話,沒想到他也是個渾小子!”
“讓厲當葷粥族首領,總比讓容當首領好!容殺我們那幾個老兄弟,眼皮都沒眨一下!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他的叔伯輩!”
“行,那就這樣吧!我們去找幾個死士,埋伏在途中截殺容!那小子回來,想必也就這兩天吧!”
死士很容易找。人命如草芥,給他們的家屬一些牲畜,再承諾一些好處,足以讓很多人賣命。反正會死,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戰死,為什麼不給自己的親人留下一點好處?
“爹,您真要跟容對著乾啊?”一個長老剛走出大帳,他的兒子立刻跟了出來,憂心忡忡。
“容那小子,目中無人得很!”長老憤憤地道“再怎麼說,老子也是他親叔叔,他居然敢逼著我下跪效忠!老子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他算個啥玩意?我告訴你,容要是順利地當上葷粥族首領,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我總擔心厲打不過容……容那小子太厲害了!如果厲被容打死,那您所做的一切不但白費,還有可能被滅族!”
“你太小看你爹了!”老頭笑了笑道“你沒看穿你老爹的心思,也沒看穿那些長老們的心思!”
“我們做了什麼嗎?我們什麼也沒做!厲要找容決鬥,那是他們倆的事,我們最多就是偷偷摸摸地幫了厲一下,想要他獲勝而已!”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活著比什麼事情都重要,然後再考慮利益!”
“你以為長老們都願意明著站出來跟容對著乾?你想錯了!他們都樂見厲和容兩個人鬥,沒有一個人會阻止!我敢說,很多部族首領也抱著同樣的心思!”
“容死了,皆大歡喜;厲死了,那也與我們無關!你還是當你的首領,我還是當我的長老,天不會踏下來!”
“那就好!”兒子終於鬆了口氣。他撓撓頭,咧嘴笑道“我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要選老頭們當長老……你們的花花腸子實在是太多了!”
“兒啊,要想活得久,那就得動心思!”老頭望著兒子歎息道“彆老是隻顧著爭強鬥狠!老天讓我們長個腦袋出來,並不是隻讓我們能吃能看……”
老頭忽然將目光看向不遠處。在那裡,厲正從一個帳篷鑽到另外一個帳篷。
這些帳篷都屬於容。帳篷裡的東西讓厲看花了眼,光是毛皮就有上百張,陶器、玉器不計其數,還有十來根粗壯的象牙。他還看見了幾個女人,那都是容從其他部落擄掠過來的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看見厲一聲不吭地走了進來,她們慌忙逃了出去。
憑什麼?憑什麼容可以有這麼多好東西?厲坐了下來,撫摸著床上柔軟的毛皮。老子床上的那張熊皮已經蓋了十幾年,毛都快掉光了!
憑什麼你吃肉我喝湯?你是慕的兒子,我也是!
人人生而平等,你為什麼總是高高在上?
你奪走了太多我也有份的東西,甚至那個該死的老頭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了你!
他是我的父親嗎?他從來就不肯正眼看我!小時候,當我伸出雙手懇求他的擁抱,他一轉身就走開了!
當母親躺在病榻上,瘦得隻剩下一張皮的時候,他也未曾來看過一眼!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心裡暗暗發誓,欠我的東西,我遲早要拿回來!
現在,我來了!厲拿起倚在角落裡的長矛。
矛身黯淡無光,不知道其上浸潤了多少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