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又無情。
成年之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贖,救贖年幼時的自己。
不過是顧江年的救贖比薑慕晚早那麼幾年罷了。
是以此時,顧江年見薑慕晚拚儘全力與薑家做鬥爭時,才會感同身受。
一個人隻有走過你走的路,才能理解你吃的苦。
她邁步走近,將要與顧江年擦身而過時,這人抬手吸了口煙,而後,輕吐煙圈,漫不經心開腔“八億為聘,我娶薑小姐,如何?”
清淺的話語順著寒風送進薑慕晚的耳畔,片刻,她步伐停住。
默了兩秒,似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冷嗤了聲。
儘是不屑。
跨步欲要向前,隻聽男人嗓音低低,再度開腔“嫁我為妻,我幫你顛覆薑家。”
“顧董何來的自信?”她冷冷開腔詢問,即便此時,牢獄之災在向她招手,她也能這般高傲的詢問顧江年。
“牢獄之災近在眼前,薑副總說我哪裡來的自信?”
薑慕晚聞,握著傘柄的手微微緊了緊,再緊了緊。
她早就知曉顧江年的權勢不僅僅在c市這般簡單。
這個男人能查出她在首都的底,自也能知曉首都發生的事。
隻是,今日,在此時此地,被人用這般漫不經心的語氣道出來,她的心是顫的。
“薑副總謀劃數年,彆到頭來,薑家沒收拾,把宋家也搭進去了,”這話,顧江年帶著幾分淺笑說出來,好似在規勸一個不聽話的小孩。
而後,緩緩側眸望向側對自己的薑慕晚,再度冷冷開腔,話語間帶著刀子朝她紮過去“以宋家帶隊的科研成果成功在即,若此時,你被爆出醜聞,你覺得,對你母親,對你舅舅,會是何等的影響?”
這日的顧江年,字字句句都及其戳心,亦或者,他根本就沒打算在這個雨幕紛紛的夜晚放過薑慕晚。
“還是說,你準備去求賀家?”
去求賀家就意味著她與賀希孟的牽扯就更多了一分,一個女人若是願意同一個男人解除婚約,旁人他不知曉,但薑慕晚,絕對不想同對方有過多的牽扯。
顧江年抓住了薑慕晚的命脈,宋家的臉,她丟不起。
薑家的人,她也不想這般放過。
而賀家,她也不想進。
顧江年此舉,換句話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薑慕晚、你輸不起。”
霎時,四周靜的隻剩下二人似的,雨點兒落在雨傘砸出啪啪聲響。
那霹靂扒拉的聲線讓她的心跳狠狠的加速了幾分。
是的,如顧江年所言,她輸不起。
她薑慕晚可以不要臉,但宋家的臉不能不要。
宋蓉的臉也不能丟。
否則,對不住宋家的養育之恩。
薑慕晚轉身回眸,望向顧江年。
黑夜中,暖黃的燈光給這人打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
她微眯著眼,似是想看穿眼前人。
可許久,未果。
“輸不起我也不找你。”
言下之意,你送上門,我也不要。
“顧董這輩子怕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帶上八個億倒貼,也有人不稀罕吧?”
顧江年聽聞此言,出奇的,異常平靜。
伸手,在空中點了點煙灰,笑意深深“宋老爺子隻怕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撕破了一張老臉帶回去的姑娘,會毀了宋家幾代人積累下來的名望。”
這話,無異於拿著針在戳薑慕晚的心。
讓她鮮血淋漓。
殺人不見血,何其簡單?
顧江年控住了薑慕晚的命脈。
宋家幾代人的努力積攢下來的名望不能毀在她的手上,否則,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八億為聘,兩年婚約,你顛覆薑家,我得華眾,你我之間,各取所需。”
顧江年用八億來換取兩年婚約,這場交易,平等嗎?
不平等。
但最後,那句各取所需,確實是格外吸引人。
薑慕晚站在懸崖邊山,往前往後都是死,顧江年的這句各取所需,無疑是給了她一根救命稻草,給了她生的希望。
“薑慕晚,儘管你不願承認,但你我,確實是同一種人,並肩合作總好過孤軍奮戰。”
薑慕晚在掙紮,婚姻於她而言不過是附屬品,嫁給誰都是嫁。
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但倘若,結一場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是不可。
顧江年開出的條件何其誘人?
說句私人定製不為過。
更何況,今夜,她因顧江年之事與薑老爺子進行了一場爭吵。
他百般提醒顧氏江年不是好人。
萬般害怕顧江年吞並華眾。
倘若她親手將顧江年帶進薑家呢?
一股子濃厚的報複快感在心底狠狠的攀上來。
她若將顧江年變成捅向薑家人的利刃呢?
薑慕晚望著顧江年的目光從不屑到審視,這短短的變化,僅是數秒之間,便被顧江年抓住。
“得顧江年者得c市,娶妻當娶薑家女。你我之間,你圖財,我圖貌,各有所圖。”
見她掙紮,顧江年在度下狠勁。
讓薑慕晚看見擺在眼前的利益。
讓她權衡是葬送宋家,放過薑家,還是用兩年婚姻換取這一切。
徐放曾言,這二人實則有許多相似之處。
野心與不甘,是一等一的像。
薑慕晚此時的野心與顧江年當年征服顧家時,不差分毫。
而支撐這二人行走下去的,都是內心的不甘。
若無這二種東西,怎能支撐他們走到現如今?
薑慕晚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而顧江年無疑是知曉這一點。
一個自幼重男輕女環境下長大的女孩子,會影響其一生。
會懦弱,會不自信,更勝是會有性格缺陷,有人覺得一生就如此了。
而薑慕晚,偏偏不甘心,不信命,她反殺回薑家,拿財產是小,要挖出那自幼埋藏在心底的痛楚為真。
她在拯救自己,用不一樣的手段。
想叫薑家人看看,她的存在,有存在的理由。
有人信命,但亦有人不甘,而她屬於後者。
倘若不反殺回來,她一輩子都過不了這個坎兒,每每想起年少時分總是意難平。
人生中該有的遺憾要有,但這遺憾不能是薑家人給的。
“這c市除了我顧江年,你求不來任何一個人,沒有人會花八億去娶一個得不到華眾的女人為妻。”
言下之意,即便此時她有天大的本事,隻要老爺子不放權,薑慕晚就得不到華眾。
“顧董就願意?”
旁人不願意的事情他顧江年就願意?
還是說,精明的顧江年願意去吃這個啞巴虧?
男人聞言,冷笑了聲,低低沉沉的嗓音與寒風混合在一起“我能顛覆顧家,也能得到華眾,不過是需要一個好聽點的名聲罷了。”
若是單手弄華眾,他必然會成為c市商人討伐的對象。
被冠上不仁不義,不尊老的名聲。
可這中間有薑慕晚這層關係在,一切另當彆論。
他可以借薑慕晚的手去顛覆華眾。
如此一來,她顛覆薑家,他得華眾。
“十億為聘,兩年婚約,各取所需,不對外公布。”
如果一個人對你有所圖,一定要儘最大努力將籌碼放大。
這樣,才能得到更多。
而薑慕晚,無疑是深諳了這點。
隱婚?
顧江年疏忽了,未曾想到薑慕晚還有後手。
但此時,眼看魚兒上鉤。
萬事好說,於是,這人點了點頭“好。”
這夜,c市城南警局門口,薑慕晚與顧江年二人,各自撐著一把傘,站在雨幕之下,用及其平靜的話語完成了彼此的人生大事。
十億為聘,兩年婚約,各取所需,不對外公布。
這場婚姻,於顧江年而言,來的容易,也來的不易。
他細心謀劃許久,一環套一環,引薑慕晚入局,將她套牢。
哪一步不是費儘心思?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晚間十一點,這二人出了警局直接進了民政局。
以顧江年的手段,讓民政局工作人員回來加個班好似不是什麼難事。
進去、到出來,不過是數十分鐘的事。
這場婚姻,來的極快,而又迅速。
於薑慕晚而言,這場婚姻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權衡利弊。
而於顧江年而言,這是心動過後的奮不顧身。
她要名利,他要人。
怎不是一個各取所需?
這日,徐放跟羅畢坐在車內狠狠的抽了幾支煙。
無言、無語。
雖早已知曉此時已成定局,可成定局之時,他們仍然有些難以接受。
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當真就成了她們的老板娘。
“你說,我倆以後,會不會很慘?”間隙,徐放伸手將車窗按開了些許,將手伸到外麵又點了點煙灰。
許是太冷,點完煙灰又將窗子按了上來。
“不太敢想,”羅畢回應著,亦是按開了車窗。
“要不?改天正兒八經的道個歉?”此時,徐放都想給薑慕晚供高堂了,若真時候算賬,她們也不能怪人家,畢竟是自家老板坑員工,薑副總隻是報了任何人都該報的仇而已。
“永絕後患就該換老板。”
羅畢這話,說的實在,也一針見血。
但不太現實。
民政局門口,顧江年立於門口同薑慕晚伸出了手,後者疑惑。擰眉望著他,隻聽這人道“為了防止以後顧太太找任何借口不離婚,這結婚證還是我收著為好。”
話語落地,薑慕晚笑了。
伸手,將手中結婚證扔給了顧江年,且還及其細心的提醒道“十億、顧董彆忘了。”
兩年之後,當薑慕晚提出離婚,顧江年的借口層出不窮。
如今日這般,什麼結婚證不見了之類的,是他用的第一個借口。
防薑慕晚是假,給自己留份保障是真。
這日,顧江年顯然有備而來。
薑慕晚話語落地,這人伸手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這裡麵,有能救她於水火之中的金額。
亦有能讓她重新站上戰場的機會。
“我給薑小姐十天時間,十天之後我要在顧公館見到人。”
他何其體貼?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薑家慕晚與顧氏江年,領證結婚。
這場婚姻,無長輩,無賓客,無戒指,隻有兩張結婚證與一張十個億的黑卡。
他出錢,她出兩年時間。
一手交卡,一手給結婚證。
得到彼此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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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送上,爪子離斷也不遠了。
四萬還差點,但是、想了想、命重要,以防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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