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將他們掰碎,揉到一起,而後在拆開。
瞧瞧那個女人的心是用什麼做的。
他好對症下藥。
走的悄無聲息?
好、好、好、不急、不急。
首都是不是?
顧江年伸手,在花盆裡點了點煙灰,笑了笑。
回首都了?
好、好、好。
你薑慕晚縱使有翅膀,他也要將人抓回來。
摁在懷裡狠狠的磋磨。
薑慕晚這人,太過不識好歹。
實在是萬般不識好歹。
若就這樣放過她,這人以後是不是得在自己頭上拉屎撒尿?
不平等?
不公平?
不急、不急、他有的是時間。
顧江年這日,站在書房陽台上,望著那亮堂堂的玻璃房給自己做心理建樹。
以防自己的壽命終結在2008年。
男人伸手,將手中煙蒂狠狠的摁在花盆裡,給徐放去了通電話,讓其備機。
隨即,伸手抄起外套,大步流星正欲往外而去。
樓下,蘭英見人下來,喜笑顏顏迎上去。
可抬眸,觸及到這人眼眸中的殺氣時,步伐狠狠頓住。
“先生————,”蘭英正欲開口,一道聲響在她之前響起。
人為至,聲先進。
蘭英回眸望去,隻見羅畢急匆匆奔赴進來“鳳凰台出事了。”
這日的顧江年,哪兒能用心塞二字而言啊?
前有薑慕晚,後有鳳凰台。
“說,”男人硬邦邦吐出去一個字。
嚇得羅畢一哆嗦。
“袁家少爺跟薑家少爺在鳳凰台動了手,打的頭破血流,有人報了警,且驚動了記者。”
任何圈子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薑司南和袁印之間的事情,隻怕早已傳遍整個c市。
鳳凰台本有專人管轄,按理說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輪不到顧江年出麵,他一個幕後老板,能不出麵就不出麵。
可此事,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解決的。
誰人不知,薑家和袁家是世仇?
此時咬住對方,死活不鬆口。
本是小孩子間打打鬨鬨的事兒,雙反家長打個圓場也就過去了。
可眼下,隻怕不好過。
顧江年這日,本因薑慕晚不辭而彆之事頗為鬱悶,眼下這二人倒是送上門來讓他出氣。
“不是不要臉嗎?讓媒體加把油。”
言罷,顧江年跨步越過羅畢,往屋外而去。
屋內,蘭英緊緊追了幾步。
哽在喉間的詢問之話,始終是沒言語出來。
蘭英知道,關於薑慕晚與顧江年這場婚姻裡麵所有美好的幻想在此時都破滅了。
那些美好的事物尚未發生便已經終結了。
跨年夜的顧公館,從熱絡到冷清。
隻是一個電話的功夫。
這夜、鳳凰台之事,驚動了兩家的長輩。
顧江年吩咐之事,羅畢不敢不做。
晚間十一點,顧江年的專機從c市機場起飛,前往首都。
飛機上,徐放膽戰心驚的坐在身旁,一顆心都在突突的跳著。
時刻拿著手機,關注著顧公館之事。
他琢磨良久壯著膽子開口詢問“老板,鳳凰台那邊不若讓曹總出個麵,也好快些解決。”
關於曹岩,徐放稍有同情之意,跟隨顧江年一路行走至如此的人不少,但若論能談心的人不多。
曹岩是其中一個,所以徐放許多次都想開口在顧江年跟前替他求個情,將曹岩再扶上來。
話語落地,倏地、男人睜開眼簾,冷颼颼的視線落在徐放身上,冰冷的話語從菲薄的唇裡飄出來“你的位置要不要也讓給人家坐一坐?”
徐放的言語悉數哽在了喉間。
在無半個標點符號出來。
此時的徐放,覺得自己像帝王身邊的宦官,再帝王極度需要用人時亦或是心情好時,小心翼翼的替某人說上幾句好話。實在是卑微。
看自家老板的意思,這一次,誰的麵子都不賣。
兩家喜歡鬨?
那便替他們加把火。
這日晚九點半,薑慕晚下飛機,開機時,看見顧江年撥過來的那幾通未接電話,本能的,她是想回過去的。
可當指尖落在按鍵上時,宋思慎的電話準時進來,將她的這一舉動給打消了。
薑慕晚上車,不言不語伸手拉過安全帶係上,宋思慎坐在旁邊卻沒有要啟動車子的意思,望著她,麵色平靜而又帶著些許審視。
薑慕晚係上安全帶,側眸望向人家,無言無語,就這麼靜默著。
“有話你就說,”她開口,話語不善。
宋思慎聞言,歎息了聲,轉過頭,啟動車子離開,將所有話語悉數都按了下去。
他想說的話,很多很多。
可不知從何說起。
他想說你本可以不回來的,不用把家族背在自己的肩上。
可這塵世間,人活一遭,誰不是肩負重任?有些人看似肆意瀟灑,可他是否真的如此呢?
一個女孩子生活的最好狀態是無憂無慮。
可若你是出生於世家,無憂無慮這四個字絕對與你不沾邊,這首都世家的每一個女孩子誰不是一身本事?活的比男人都累。
千言萬語換成一句輕歎。
歎這世間太不公平。
“爺爺說直接去醫院,”宋思慎開口,話語淡淡。
“恩、”薑慕晚回應,嗓音及輕。
而後,伸手調了調座椅,準備躺下去。
且叮囑宋思慎道“到了喊我。”
“你睡吧!”
2008年跨年,薑慕晚在首都。
而顧江年,在空中。
彆人是千裡尋愛。
他是千裡追妻。
十點半,薑慕晚出現在首都軍醫院,跨步進去時,便覺此處太過莊重,不像是個醫院。
相反的,像是一個莊嚴的殿堂。
宋思慎跟在後麵一起,步伐不緊不慢,攬著薑慕晚的肩頭往裡而去。
且道“明日娛樂報會出現影帝與某女子夜半出入醫院的新聞,軍事報會出現賀希孟受重傷的新聞,但這些都不會留你的名字與照片,你安心。”
“老爺子讓你說的?”薑慕晚聽聞這話,淡淡問了句。
宋思慎嗯了聲,在道“老爺子怕你不安心。”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薑慕晚內心稍有懷疑。
宋思慎搖了搖頭道“沒聽說。”
若真是聽說薑慕晚回了c市隻怕是早就大發雷霆了。
宋家人素來秉持著以和為貴的原則,不願意與薑家那群豺狼虎豹去做鬥爭,不願意不是因為怕,而是不想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對於薑慕晚回c市一事,亦是不讚同。
入區,遠遠的,薑慕晚便見有人把守,若無人帶,隻怕進不去。
將走近,病房門被拉開,賀家夫人遠遠的見薑慕晚往這邊而來,落在門把手上的手緊了緊,望著薑慕晚的視線略微有些異樣情緒。
薑慕晚走進,未曾開口喊人,隻聽賀母溫和道“蠻蠻來了。”
“賀阿姨,”她這才開口。
話語間亦沒有不情不願。
見賀夫人依舊站在病房門口,她也不急著進去,與宋思慎站在門口淡淡的望著她,麵容平靜,端的是一副你讓,我就進去,若是不讓,也無所謂的架勢。
片刻,賀母將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淺淺道“思慎可以先進去嗎?我跟你姐聊兩句。”
這話,聽起來是一聲詢問,可細細琢磨之下,你會發現,這是一句吩咐。
沒有半分詢問的意思。
宋思慎聞言,目光落在薑慕晚身上,見其沒有半分鬆動之意,望向賀夫人,歉意開口“我姐飛了很久,也累了,阿姨要是不急,緩緩?”
薑慕晚的姿態給人的感覺就是拒絕之意。
賀夫人望著她,淺笑了笑“也行。”
這聲可行開口,卻沒有半分讓步之意,依舊是杵在門口。
雙方靜默許久,宋思慎許是瞧出了什麼。
也不急著進去了,攬著薑慕晚往一邊去了,且伸手從一旁的自動飲水機上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給她倒了杯熱水,讓她端著暖暖手。
“回家吧!”她說。
“爺爺沒發話啊!”宋思慎回應。
無關乎怕,是敬重。
對於長輩說的話她們當聽得聽。
薑慕晚靠在牆上,稍有不悅。
但這股子不悅隻對宋思慎表露出來了。
其他人尚未。
“互利互惠的事情我不明白賀夫人的做法,”宋思慎開口直言。
薑慕晚呢?
淺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悠悠道“那裡麵絕對有跟我們利益衝突的人。”
不然、賀夫人怎會攔在門口不讓她進去呢?
薑慕晚笑了笑,不去深想。
這世間的任何靈魂,都不能細看,細看之下儘是肮臟不堪。
宋思慎但是插兜倚在對麵牆上,二人一左一右,在這跨年夜的大晚上來給人看門來了,何其好啊?
“給我根煙,”薑慕晚一手端著一次性的杯子,淡淡開腔。
宋思慎稍有些愕然,本想說句什麼,但思及剛剛對方的態度,千言萬語都便成了一聲輕歎。
伸手從兜裡掏出煙盒,抽了根出來,送至薑慕晚唇邊,且擦開打火機給人點煙。
走廊的另一頭,那人隻見宋思慎夾著煙遞過去,女子張嘴將煙叼在唇瓣之間。
隨即,啪嗒一聲,宋思慎點著火往她唇邊送,女子一手端著一次性水杯,一手抬起,微微擋著風。
片刻之間,一陣煙霧從二人中間飄散出來。
過道內,女子夾著煙微眯著眼靠在牆壁上,憂鬱中帶著些許頹廢之意。
跨年夜的醫院裡,靜悄悄的,女子著一身紅色大衣靠在潔白的牆壁上吞雲吐霧。
若此時,走廊隻有她一人,眾人腦海中想起的第一個詞一定是孤魂野鬼。
大紅色的衣衫攏著她纖細的身子,一頭長發隨意披散在腦後。
她靠著牆,抬手吸了口煙,吞雲吐霧之際伸手在紙杯上點了點煙灰。
喝水的杯子成了她盛煙灰的工具。
良久,半根煙結束,不遠處的病房門被拉開,有一女子跨步而去。
薑慕晚夾著煙側眸望去。
二人視線相對,空氣有一秒的靜謐。
黑色大衣與紅色大衣在此時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人皆是靜默無聲。
相比於薑慕晚臉麵上多的平靜,宋思慎倒顯得萬般驚訝。
望著站在對麵的女子,臉麵上的驚愕與不可置信交錯而來。
反反複複的上演。
轉而,將視線落在薑慕晚身上,卻見其平靜如常,好似早已知曉這一切似的。
須臾,薑慕晚抬手吸了口煙,吞雲吐霧之際朝著人點了點頭,後者回應。
二人之間,顯然是認識的。
隻是這認識,也隻能是點頭之交。
隨即,那人離開。
薑慕晚倚著牆,不緊不慢的抽煙,好似並不急著進去探望裡麵的病號。
“你早就知道?”本是靠在對麵牆的人緩緩走進,低低沉沉開腔,詢問她。
後者在杯子上方點了點煙灰,不緊不慢的嗯了聲。
“為什麼沒跟爺爺說?”宋思慎話語間帶著些許憤恨。
老爺子雖說看中家族利益,但對於這等事情是不讚同的。
若是言語出來,哪兒還有今日之事?
薑慕晚伸手,將手中煙蒂丟進水杯裡。
呲的一聲,煙滅了。
消瘦的背脊從牆壁上離開。
“你還小,”不懂這些豪門世家裡麵盤根錯節的關係。
剛剛那人也瞧見她了不是?
尚未走近,自然也是知曉這段關係存在的。
薑慕晚歎了口氣,唉了聲,她想狗男人了。
狗男人有事隻會懟她,不會跟她玩兒這些陰險狡詐的東西。
可這首都的每一個人,都是陰暗的。
“我————。”宋思慎想再言語什麼。
薑慕晚伸手,將手中紙杯遞給他,且道“十分鐘。”
本想走的,既然來了,就見一麵吧!
橫跨千裡都過來了,不能被阻擋在這扇門前,不是嗎?
可她忘了,想法的豐滿跟現實的骨感是成正比的。
薑慕晚行至病房門口,望了眼賀夫人,那一眼,似是在詢問。
可以進去嗎?
賀夫人未有所動,她才將手落在門把上,推開門,尚未走進。
口袋裡手機響起,見是付婧。
一手落在門把上,一手接起了電話。
而此時,躺在病床上的賀希孟在她推門之際便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深邃的眉眼間,帶著些許欣喜與詫異。
可這欣喜與詫異僅是持續了數秒。
那側、付婧急切的聲響傳來“出事了。”
薑慕晚拿著手機的手狠狠一頓。
付婧的這聲出事了,險些讓她站不穩。
落在門把上的手狠狠的緊了緊。
薑慕晚拿著手機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賀希孟。
這一眼有些許歉意。
而後,隻見她步子往後退了退,伸手帶上病房門時,一句“不急、你慢慢說。”傳進他的腦海中。
本是靠在病床上拿著書的人,見薑慕晚轉身出去,拿在手中的書緩緩的擱在了床頭櫃上,直起身子,伸長脖子望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