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能不能真安心呢?
顧江年心中煩悶、心氣不順,見了餘瑟更是想到了翻陽台的薑慕晚,抬手準備抽口煙,穩住那顆躁動的心,可將抬手,便見餘瑟一個眼刀子過來。
落在半空的手,狠狠的轉了一個彎兒,往煙灰缸而去。
將煙,摁滅了。
“工作是忙不完的,你該有自己的生活,勞逸結合才能走的長遠,”餘瑟心疼顧江年,起步不易,立穩腳跟不易。
也知曉很多事情不是顧江年說想不乾就能不乾,而是你處在這個位置上不得不去敢,君華幾千上萬員工都等著顧江年這是領頭羊,帶著他們拚搏向上,他身為老板,不容易。
知曉歸知曉,但餘瑟還是免不了叨叨兩句、
是啊!工作是忙不完的,顧江年早就不想工作了。
看了剛剛的視頻,他恨不得立馬返身回去找薑慕晚。
把那傻姑娘的腦子掰開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
為了避著餘瑟,她有什麼是乾不出來的?
“我心中有數,”顧江年提起桌麵上的茶壺給餘瑟倒了杯茶,伸手緩緩遞給她。
餘瑟接過,望著顧江年,溫溫開口“今日是五月十九。”
五月十九、顧源的忌日。
儘管顧江年並不想記住這個日子,可餘瑟年年都來提醒他,準時準點的提醒他。
顧江年並不想承認顧源這個人,餘瑟呢?她素來仁慈溫厚。
認為逝者最大,人已死,也已化成黃土,過往的所有恩恩怨怨都應該翻篇。
顧江年沒有這麼溫厚,他永遠都記得顧源對這個家庭的傷害,也永遠記得那個人渣當初是怎樣對待他的母親和妹妹的,那樣的人即便是死了,他都恨不得將它挖起來鞭屍,又怎會去記住他的忌日呢?
畜生罷了,不值當他去記住。
“我讓人送您去?”
言下之意,他並不想跟餘瑟一起去。
“一起去吧!”餘瑟溫聲規勸。
顧江年也不拒絕,視線掃了眼桌麵上擺著的一摞摞文件,道出一個字“忙。”
忙是真的,不想去也是真的。
餘瑟今日前來,自然是不會這般輕言放棄的。
“逝者為大,那些陳年往事既然過去了,我們就讓它徹底過去,死的人已經死了,可活著的人得活著呀。”
這是一句極其溫柔的規勸。
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得活著,這是顧江年母子二人一路走來得出的結論。
活著的人得活著。
而餘瑟也是僅憑著這個信念,活到至今,如果不是心中尚未還有信念在,她早就隨著死去的女兒一起去了。
“韞章,”餘瑟輕輕開口。
顧江年仍舊不為所動。
顧江年終究是沒有磨過餘瑟,在這個豔陽高照的天離開了君華頂層的辦公室,同於色一起前往墓地去祭奠那個當初最大惡極的人。
墓地內,餘瑟著一身素色旗袍蹲在墓碑前,墓碑前方燃著紙,餘瑟手中拿著三根香,淡淡的波動正在燃著的黃紙,最終念念有詞,說的無非就是成年老套的那些話。
緬懷過往,告知現在。
而顧江年呢?
夾著煙,立在餘瑟身後,陰沉的目光盯著墓碑的照片上,緬懷?沒有,痛恨——倒是不計其數。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跟韞章一起來看看你,”餘瑟是個及其溫柔的女子,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受過高等教育、餘家長輩也是老一輩中的佼佼者,培育出來的子女,不管是餘瑟還是餘江,品性都是上承。
一個人不管是年幼時又或是中年時,更或是老年時,總免不了要吃點虧。
而餘瑟虧吃在了中年時。
她與顧源的這場婚姻本是琴瑟合鳴,門當戶對,男才女貌,更甚是當時c市上上下下人,人們津津樂道的一樁美好婚姻。
一雙兒女,夫妻恩愛,多少人羨慕不來啊?
可後來,人至中年,本是恩愛的丈夫受不了誘惑,背叛了這場婚姻,引狼入室,散了這個美好的家庭,讓她一月之內,失了女兒,又失了母親。
自己也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餘家老太太憂慮成疾,也跟著去了。
顧江年一直覺得餘瑟有立地成佛資本,就如此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男人,她還有心情來祭奠來掃墓。
你害我全家,我還要念經超度你,這種大義,顧江年是學不來的。
他這輩子都不會有這個玩意兒。
他要真這麼慈悲為懷,當初也不會乾出顛覆顧家的事兒。
原諒?
一個本該千刀萬剮下油鍋的男人,憑什麼得到彆人的原諒?
餘瑟那話一出來,本是麵對這墓碑的人緩緩的轉過了身子,背對墓碑。
夾在指尖的香煙微微抬起,淺淺的吸了口。
顧江年今日站在這裡,都覺得浪費時間,身後的紙灰,緩緩的飛向上空,有些許落在顧江年的肩頭上,他側眸望了眼未曾管它。
身後,餘瑟的話語聲依舊,顧江年沒有心情聽她的言語聲,跨步走遠了些。
陪餘瑟來,已經是讓步了。
“晚上早些回家吃飯。”
“最近忙,都住在辦公室了,”顧江年開口回絕。
聽的蘭英話語中的意思,餘瑟今夜是要留宿顧公館。
潛意識中,顧江年是不願的。
倘若餘瑟留宿顧公館,小潑婦豈不是間接性的無家可歸了?
顧江年或許自己都沒有想到,在薑慕晚和餘瑟之間,它毅然決然的極其堅定地選擇了薑慕晚。
餘瑟從顧江年的話語中隱隱約約的聽出來了這人心裡窩著火,本想在言語,可想起他剛剛在墓地裡的那番神色,準備出口的話悉數收了回去。
“有空多回夢溪園,”餘瑟歎息了聲,道出了如此一句話。
轉身走時,神情稍有些落寞。
顧江年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伸手敲了敲桌麵,麵上神色,也並不好看。
薑慕晚連日來的心情不佳在這日得到了答案。
下午時分,正開會的人,血崩了。
她記不起自己上一次例假是何時來的了,可這次顯然不正常,一場會議戛然而止。
臨近下班時分,一顆止痛藥下去才止住那些不適。
付婧見薑慕晚麵色寡白,稍有些擔憂“送你回去?”
逞強的前提是你的身體暫且還撐得住,可薑慕晚此時,人都軟乎了。
“回瀾君府。”
“不回顧公館?”付婧奇怪詢問。
薑慕晚咬牙切齒扔出兩個字“不回。”
看餘瑟今日的架勢是要住在顧公館,她不回去正好,也省的顧江年左右為難。
薑慕晚有這番想法,就已經證明這人自心中實則是有氣了,且還是窩著火的那種。
付婧送人回去時,及其好奇的問了嘴“顧江年又不當人了?”
薑慕晚將今日晨間的事情同付婧言簡意賅的說了聲,她透過後視鏡瞧了眼薑慕晚“所以你現在心中有氣?”
薑慕晚未作聲,肯定是有的。
“要隱婚的是你,受委屈的左右為難的是顧江年、你有什麼好氣的?再說了,餘瑟是他媽、親媽、你跟人家充其量也隻是個半路夫妻而已,你這氣實在是來的有些莫名其。”
“眼下這種情況擺明了是你理虧,倘若一開始你沒有隱婚,在這件事情上你還有幾分據理力爭的資本,現在————,”付婧搖了搖頭,話語現實又紮心。
“第幾次了?”她又問薑慕晚、
“二,”薑慕晚糯糯開口。
“事不過三,我賭你兩肯定要大撕一場。”
“你就不能賭點好的?”
“你兩要感情沒感情,要好脾氣沒好脾氣,我賭點好的?堵什麼?賭你倆09年誰掙得更多?、還是賭你倆誰先愛上誰?”
沒有感情的婚姻就像一盤散沙,是沒有靈魂的,顧江年跟薑慕晚二人脾氣都不算好,
二人說句一點就炸不為過。
眼下這種情況,還能往哪裡好好想?
顧江年小氣,薑慕晚記仇。
這二人,好的時候恩恩愛愛你儂我儂,不好的時候那整個就是火星撞地球。
跟薑慕晚認識這麼多年了,付婧早就把人的性子摸透了,。
薑慕晚那張破嘴,哄你的時候,能讓你恨不得把命都交給她。
撕逼起來,恨不得拿刀子捅你,一口蜜糖一口敵敵畏的喂著你,讓你懷疑人生,找不到人生出路。
說白了,她跟顧江年都是高段位的王者,顧江年嘴賤起來讓你恨不得能撕了他,可恩愛時,一口一個乖寶,一口一個心肝喊得你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說白了,薑慕晚若是一口蜜糖一口敵敵畏。
那顧江年絕對是一顆甜棗一口砒霜。
總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肯定是在想,你跟顧江年兩個人因為利益結婚,兩年到期,各自解脫,可要是顧江年今日想法跟你一樣呢?今日不向著你,要是餘瑟在顧公館住個十天半個月的,他把你扔在外麵十天半個月,你會放過人家?”
“不會,”薑慕晚直白開口。
要是顧江年真敢這麼做,她就敢上房揭瓦。
付婧又忘了一眼薑慕晚,踩著刹車等紅綠燈“說白了,你對顧江年還是心存幻想的,你口口聲聲的說你們倆是利益婚姻,要真是利益婚姻,你就該秉持著不回去就不回去的想法,而不是不放過人家,薑慕晚、你栽了。”
付婧一語道破天機,那句及其淡定的,你栽了,讓薑慕晚心頭都動蕩了。
栽了?
不不不、她不信。
“不信?”付婧反問。
“你還彆不信,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愛一個人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你對顧江年,可不是沒感覺。”
付婧啟動車子,混跡在車流之中。
靠在駕駛座上,神態怡然,而薑慕晚在後座,陷入了沉思。
薑慕晚經曆過的男人,不說上百,也有有幾十。
如果她單單的就是栽在了顧江年手上,那這麼多豈不是白混了?
從君華回瀾君府不算遠,但礙於此時正堵車,行駛緩慢。
付婧看著薑慕晚擰著眉頭的模樣輕輕挑了挑眉,見人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輕輕開口“你跟顧江年二人說白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家族利益的受害者,老一輩的人講究感情互補,你們倆不僅不互補還湊到一起去了,火山對上炸藥桶,能有什麼好東西?受了傷的心,需要一雙溫柔的手去撫平傷口,你兩呢?先撕開對方的傷口,看著對方鮮血淋漓,確定一下對方跟自己是不是同一種人?如果是、就抱在一起,互相舔砥傷口。如果不是,在撕扯一番。”
“你要是對人家不在意會在乎柳霏依是不是借著顧江年在炒作?首都高門中的案例你還見少了?要多少跟自己丈夫沒感情的妻子主動給老公找小三小四且還接回家和平共處的?真要沒感覺,柳霏依即便是住進顧公館,你也能權當自己多了個姐妹,彆琢磨了,承認比什麼都簡單。”
承認嗎?她就是不願意承認啊,死活在跟自己作鬥爭。
薑慕晚靠在後座抿唇不言,麵色難看。
清明的視線落在窗外,望著下班高峰期擁堵的車流,本是舒展的眉頭逐漸的攏在一起。
要是餘瑟真在顧公館住上10天半個月,而顧江年也讓她在外麵待10天半個月,那麼薑家慕晚敢保證她往後再也不會踏進顧公館一步。
說白了,還是對顧江年有期望。而這份期望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感情。
隻是她不願承認罷了。
這日,顧江年下班歸家,未見薑慕晚。
詢問蘭英最近歸家時間,她說“或早或晚。”
這聲或早或晚讓顧江年麵色不大好,一通電話撥給薑慕晚,才發現自己又被拉黑了。
霎時,肉眼可見的,顧江年的麵色黑了下去,如那屋外陰沉沉的天似的。
頗為嚇人。
“先生,”餘瑟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輕喚,望著顧江年陰寒的麵色斟酌了一番才開口道“夫人?”
她不知餘瑟今晚已經不會過來了,所以才有了這番詢問。
自然也是為了薑慕晚問的。
“太太出門時,說什麼了?”
蘭英想了想“倒沒說什麼,隻是臉色不大好看。”
她想,就今日這種情況,換做是誰臉色都不會好看吧!
“給太太打通電話?”
打,怎麼能不打,他電話都要打破了,你要讓她接啊!
薑慕晚的性子,太強了。
“讓羅畢去瀾君府接人,”宋思慎的彆墅,發生了上次之事之後,薑慕晚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去投奔他、
除了瀾君府,她也沒地方可去了。
“噯,”蘭英應了聲,準備去辦。
才走兩步,隻聽身後聲響傳來“算了、我自己去。”
這聲算了,含著無奈,亦有妥協。
蘭英望著顧江年,唇邊笑意更甚了幾分,。
主人家好,她們這些人才能好。
“你給顧江年去通電話。”瀾君府內,付婧推了推抱著熱水袋窩在床上的薑慕晚。
後者伸手拉了拉被子“不去。”
“萬一人家真不離你,讓你在外麵住十天半個月呢?”
“那就住,”她更氣了。
“說的簡單,你不氣?”
“我氣什麼?”她怒問,再道“是小奶狗不好玩兒嗎?”
付婧伸手將一杯紅糖水放在床頭,淺嗤了聲“還小奶狗?在c市你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彆在有這方麵的想法了,彆到時門都沒進去就被顧江年打斷了腿。”
她要是敢讓顧江年的頭上種滿青青草原,顧江年絕對能扒了薑慕晚的皮。
“那就去首都,”?c市是顧江年的天下,難不成首都也是了?
“你要是一定要在自己的老窩去玩兒小奶狗,我是沒意見,但你得小心點宋爺爺的心臟,”這是一聲善意的提醒。
首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玩兒出了什麼事兒,難搞。
“你————————。”
薑慕晚欲要懟付婧的話還沒出口,便被敲門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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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遲到的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