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慕晚轉身回眸,見蘭英站在身後,整個人驚愕了一把。
“蘭英?”
“是我,太太。”
“你怎過來了?”薑慕晚的驚訝來源於餘瑟此時尚且還在顧公館,而蘭英不管如何都不該出現在此處。
這於理不合。
“夫人讓我過來的,”蘭英開口解釋。
顧先生的本意是想從顧公館調兩個傭人過來伺候他們的日常生活起居,這件事情傳到餘瑟的耳中時,後者覺得,單單是調兩個傭人過去並不足以讓她安心,於是讓蘭英過來了。
比起其餘的傭人,蘭英沉穩也有資曆。
這是最好的選擇。
“那夫人呢?”薑慕晚擔憂餘瑟。
“夫人留在了顧公館,有何管家在,我來時夫人說了,讓您安心,”蘭英將餘瑟說的那些話悉數傳達給薑慕晚。
後者顯然是不安心。
拿起手機給餘瑟去了通電話。
那側,餘瑟用極其溫淡的話語讓薑慕晚安心,告知她一切安好。
而薑慕晚呢?仍舊覺得很抱歉。
餘瑟在電話中似是聽出來了薑慕晚話語中的低沉,於是開口規勸“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母親做的任何決定,都是希望你跟韞章二人能好。”
薑慕晚的抱歉不是這個,她的抱歉是明知餘瑟早年間受儘艱難生活,到了晚年應該是是安享晚年的時候,正需要晚輩陪伴的時候了,可因著她將顧江年拉到首都來,讓她一人留在c市。
這不公平。
她沒有這個權利剝奪母子二人的相處時間。
如果此時餘瑟來苛責他兩句,她尚且還好過一點,最為讓他難受的餘瑟字字句句之間的理解與體諒。
像是一把溫柔的刀,一刀一刀的割著她的肉體。
如果此時首都風平浪靜,她大可將餘瑟接過來。
可並非。
她與顧江年二人此時正身處漩渦之中,如果將餘瑟拉到這個場子裡來與她而言並非是一種極好的選擇。
更甚是、還會有傷害。
薑慕晚此時有千言萬語哽咽在心頭,可是一句都言語不出來。
許久,所有的話都化成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蠻蠻————。”
餘瑟聽聞她的歎息,有些擔憂的在那側喊了一聲。
薑慕晚沒有聽到後麵的話,她手中的手機被顧江年抽走了。
男人一聲溫溫和和的母親傳到了餘瑟耳裡。
“回來了?”那側問。
他嗯了聲,望了眼薑慕晚,伸手摸了摸她的發絲,且俯身親了親她的薄唇,帶著幾分寬慰。
顧江年伸手將人擁進懷裡。
寬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安撫著人。
“蠻蠻還好嗎?”
顧江年低眸瞧了眼薑慕晚,昧著良心道“還好,您安心。”
“讓蠻蠻彆多想,”餘瑟又叮囑。
“我知道,”顧江年不管是在自家母親跟前還是在自家愛人跟前,都是極其沉穩的一個人。
沉穩的令人足夠安心。
顧江年收了電話,反手將手機遞給蘭英,後者接過。
他就如此,雙手擁著薑慕晚站在書房前的過道裡,溫溫軟軟的同人說著好話“母親會理解的。”
她當然知道餘瑟會理解,而她也正是因為餘瑟的這種理解,才覺得心中有愧疚,有罪惡感。
她倒是寧願餘瑟不理解。
“蠻蠻,最多半年,首都這方安定下來我們就回c市,或者讓母親過來也行,”顧江年這話無疑是在告知薑慕晚,一切都在他的規劃之中。
在他的掌控之中。
薑慕晚想了想,將餘瑟接來首都?
不是一個明智之舉,首都的氣候不適合餘瑟的身體。
冬日太冷,夏日太熱。
比不上c市溫和。
“我總覺得心有愧疚,”薑慕晚狠狠的歎息了聲,伸手抱住顧江年的健碩的腰肢,也不管自己今日是否妝容過厚會蹭了他一身,更不管自己低沉的情緒會不會影響到這人。
顧江年自是知曉薑慕晚的這句心有愧疚是何意思,除了安撫,安慰,顧江年此時說什麼都是白搭。
但為人夫,他不能看著自己妻子被壞情緒所包圍。
“母親要是知道你這麼想,約莫著心中也會不安,蠻蠻、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都在互相為了對方考慮是好事,可如果考慮過量,會變成負擔,負擔壓在心頭,會讓人難以喘息,我想你跟母親都希望自己會成為彼此生活與情緒中的負擔,對嗎?”
顧江年此時,像極了一個老師。
在牽引著不聽話的孩子往前行。
亦或是牽引著問題少女往前行。
男人擁著她,低低詢問。
不時撫摸她背脊,不時捏她的掌心,可無論是哪個動作,無疑都是給人安撫。
顧江年在與薑慕晚的相處中找到了最舒適的度。
“乖乖、彆多想,去泡個澡休息一下,明日才是大戰。”
今夜的戲沒唱成不見得是好事。
這件事如同魚刺哽在嗓子裡令人忍受。
顧江年的手段素來雷厲風行。
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自然也不會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席家眼下動作陰嗖嗖的,席修澤雖說處在觀望狀態,但也阻止不了他父親的手段。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薑慕晚在人跟前蹭了蹭,溫軟開口“有點餓了。”
“想吃什麼?”顧先生柔聲問。
“都行。”
“你去洗澡,讓蘭英給你弄些吃的,我去書房處理點事務,恩?”
最後一個語氣微揚的恩,帶著幾分淡淡的詢問之意。
好似他剛剛的那些安排倘若薑慕晚不同意的話,他可以立即做出更改。
亦或者做出改變。
而薑慕晚呢?
點了點頭。
行了兩步,似是想起什麼,指了指書房問道“為何要做成透明的?”
顧先生呢?
心思被人看穿倒也沒有半分尷尬,反倒是大大方方直言道“想時時刻刻看到你。”
他這話,換來了薑慕晚的怒嗔。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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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日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