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琢磨著琢磨,想了想,然後小心翼翼開口詢問“是————那位為難您了嗎?”
老爺子端著杯子,眺望著窗外烏沉沉的天,思緒飄出許遠,可嘴唇卻在輕輕闔動“你說、我做錯了嗎?”
“他今日控訴我,說我雖說口口聲聲的把他當成自家孩子對待。可在行動中卻有所差彆,我支持蓉蓉與譽溪搞科研,理解慕晚從商,支持思慎走演藝圈,宋家晚輩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會理解支持,可唯獨他;唯獨他想走上權政這條路上的事,我做出了反對,我不理解他不支持他,更甚至在他走向這條路上時處處阻礙他。”
老爺子說到此,歎息了聲,想起了那個年幼便在自己膝下長大的孩子,想起了一家人在一起的那段時日與過往,而後。這位年邁的老者輕輕歎息了一聲,說出了一句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話“他說我拋棄了他。”
他說出這話時,是顫的。
有些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會拋棄他。
他又問老管家“你說,我有嗎?”
老管家端著托盤的手微微抖了抖。
不知如何回應這話。
他想了想“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自己的底線,您的底線是不往政場邁,而那位————不過是越過了您的底線罷了,您沒錯,他也沒錯,堅守自己的底線和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都是值得被尊重被尊敬的,無關誰的對錯,隻是立場和人生軌跡不同罷了,若在這件事情上去談論誰對誰錯,實在是庸俗了些。”
老管家一番話說的中肯。
沒有半分諂媚之意。
上位者沒有錯,宋老爺子有何錯之有呢?他們二人有那麼一段師徒恩情,不過是在人生道路的選擇上發生了分歧而已,有人往北就有人往南,有人往左就有人往右。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道理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人最難的是正視自己的內心,更難的,是站上高位之後固守本心。
後半夜。
氣溫驟降。
休息在研究所的宋思知被一通急切的電話聲吵醒,那側,俞瀅話語急切;告知她老爺子發高燒了,宋思知嚇得連衣服都沒換,穿著一身睡衣隨便撈了一件羽絨服,套在身上,急匆匆的往宋家趕。
而另一方,薑慕晚正在被顧江年磋磨。
早在第一回合時,她就發現,顧江年這日是奔著討好她來的,甜言蜜語以及溫軟的主動,每一項都深得薑慕晚的心。
她屢屢潰敗,都抵不過他屢屢討好。
情起,情落。
浮浮沉沉大半夜。
宋蓉電話過來時,薑慕晚正摟著顧江年的肩膀輕聲喘息聲,聲聲切切的告知他“快點,我不行了。”
顧先生得了命令,自也是要滿足人的。
臥室裡,幾近高潮的喘息聲鋪展開,薑慕晚嬌滴滴的聲響讓顧江年心頭發顫。
所有的動作在她一句帶著隱忍,克製,又帶著幾分舒爽與回味的“老公”中止住。
薑慕晚喚他老公,餘音輕顫。
微微發抖。
顧江年喘息未平。
薑慕晚摸了摸這人的腰肢、溫軟問他“今日怎麼了?”
“想愛你,”顧先生回答。
簡單而言說是想愛她,實際從他內心的想法出發,是他今日在總統閣下跟前得到了極其大的威脅,而這個威脅來源於薑慕晚。
讓他此時此刻不得以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安心。
徹底的安心。
通過這種另類的手法,在薑慕晚身上找到安全感。
情落,正準備起。
床頭櫃上的電話瘋狂的響起。
後半夜的一通電話來得急促,薑慕晚跟顧江年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見是宋蓉電話,男人穩住呼吸,伸手接起。
那側宋蓉急促告知老爺子生病了的事實。
顧江年掛了電話,撐著身子猛的抽身離開,惹的薑慕晚倒抽一口涼氣。
擰起的眉頭還未消下,剛起身的人俯身親了親她的麵龐,溫聲告知“外公發燒了。”
此時,即便薑慕晚心頭再不悅,再有千言萬語想跟顧江年爭論一番,也說不出來了,夫妻二人起身急匆匆起身,隨便地衝了個澡。
顧江年半摟半抱著人奔向了宋家。
夫妻二人急匆匆趕到時,宋思知已經回了家,正拿著毛巾給老爺子全身降溫,酒精擦拭在身上,讓老爺子身上滾燙的溫度減了一分了。
一家人,站在床邊,憂心忡忡而又焦急。
“怎麼了?”顧江年問。
老管家用搪塞宋家人的話語搪塞了顧江年,隻道是夜半突然發起了高燒,毫無征兆的。
而顧江年呢,大抵是跟在餘瑟身旁久了,知曉餘瑟身體不好,更知曉,上了年紀的人受不得半分刺激,隨即開口問道“可是白日裡見了什麼人?聽了什麼不好的言論?”
老管家乍一聽顧江年這話渾身一顫,正準備找言語搪塞過去時,被這位姑爺冷颼颼的眸子盯的渾身冒冷汗,隻好如實道“老先生本不讓說。”
“無礙,你說就是,”僅是頃刻之間,顧江年就掌控了全局。
一下之間就成了整個宋家的主心骨。
連帶著同管家說話都有那麼幾分實在審視犯人的滋味。
老管家在顧江年的眼神裡感受到了幾分壓迫感,此時即便是他不能說也不得不說。
“白日裡,去了趟總統府。”
霎時,整間屋子都靜默了。
連帶著在跟老爺子擦拭身體的宋思知手上動作都頓住了,驚愕的目光望向老管家。
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去了哪兒?”薑慕晚似是沒聽清似的,腿有些虛軟的人扶著牆壁問了這麼一句。
“閣下秘書楚兵今日請老先生去了總統府,”老管家又道。
這間屋子裡最震驚的不是宋家人,不是薑慕晚而是顧江年。他沒想到那位上位者今日竟然邀請了他與老爺子二人都去了總統府,寓意何為?又想乾什麼?
顧江年陷入了沉默。
垂落在身旁的指尖不自覺的攏在一起。
這中間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以宋老爺子的心態與對世間所有事態的包容,絕不會因為一件細小的事而憂心至此。
更何況,這位老爺子身體狀況素來很好。
硬朗的很。
今日突如其來的生了病,不會這麼平白無故的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