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見見吧,來者是客,不管三更與否。”杜英歎道。
王猛笑道“也好,免得說我們怯懦,而且聽一聽他們能夠說出來什麼,保不齊還能有所收獲。知己知彼,總非壞事。”
杜英毫不客氣的拆台“師兄剛才還說不見呢。”
王猛打了一個哈哈“大半夜來回折騰的,腹中有氣,當然需要一吐為快。”
杜英也沒有多說什麼,和王猛一並走入大堂,而北門外的客人也已經被請入寨中。他的待遇當然就沒有蔣安那麼好了,杜英自然不會主動出迎,而且護送其進來的還是陸唐。
“隻請使者一人進入。”陸唐站在堂前,伸手攔住那人背後的幾名隨從。
隨從們登時下意識的手按刀柄,對著陸唐,怒目而視。
陸唐冷笑一聲,身邊的杜氏士卒們也都已經圍上來。
也不看看這是在什麼地方,竟然還敢當著我們的麵舞刀弄槍?
走在前麵的那名使者,身上披著鬥篷,根本看不清麵貌,此時聽到背後的聲響,輕輕揮了揮手。
隨從們隻能無奈微微躬身,向後退了幾步。
而陸唐和幾名隨同他前來的杜氏親隨,瞳孔都是微微一縮。
對於上官的命令,這些人不是遵循漢人的傳統,直接拱手行禮,而是躬身甚至直接伸手撫在胸口,這是羌人、氐人等等民族的風俗,也是為了有彆於漢人的地方,往往羌人和氐人們願意甚至是刻意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相比於漢人,高出一等。
眼前的這些人,什麼來路?!
陸唐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要不是他對少主還是很信任的,此時恐怕都忍不住想要出聲阻攔了。
那使者獨自走入大堂,而杜英和王猛已經在堂上等候。
與此同時,還在堂上的,有殷存和另外兩名族老,顯然是被杜英請來作為見證者的。
杜英現在雖然已經贏得了塢堡中大多數的人心,但是畢竟他來到少陵塢堡時間還太短,和大家接觸的時間更短,所以難免還是會有很多人對他有所擔憂甚至懷疑。
畢竟信任甚至於信賴這種東西,都是要經過長期磨合,才能培養出來的,不能指望所有人一上來就完全信任於你。
尤其是這亂世之中,大家也都得留個心眼呢。
所以杜英並不想村寨之中什麼時候就開始流傳自己私下裡會見北麵來的使者等等傳言,傳言的力量是可怕的,而且在塢堡這種相對封閉的環境下,鄰裡之間關係都差不到哪裡去,所以更是傳言快速生根發芽的沃土。
等到傳言滿天飛的時候,再去想辦法彌補,往往就來不及了。
必須要扼殺在萌芽狀態。
因此謹慎一點兒,請幾個有權威的見證者來看著,終歸是好事。
此時殷存等人也都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包裹的挺嚴實的使者。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林氏背後的力量了,隻是不知道對麵到底是有多麼見不得人,竟然到了這裡還遮遮掩掩的。
“這位使者,從何而來,有何貴乾,又如何稱呼?”王猛上前一步,一邊按住佩刀的刀柄,一邊微微側身,擋住杜英。
好家夥,這一個大鬥篷披在身上,鬼知道裡麵有沒有暗藏兵刃?
自家師弟的身手,也就是那個樣子,不能指望,還真得提高警惕。
想到這裡,王猛忍不住吐槽陸唐一句,這家夥到底還是有點兒五大三粗了,隻知道把這人的親隨攔下,竟然都不知道搜搜身?
是個適合衝鋒陷陣的料,但是當親衛,太粗疏了。
而且就算是衝鋒陷陣,頂多也就是個將才,當不得帥才。
看來有時間需要提點他一下了。
使者鄭重的拱手行禮之後,緩聲說道“鄙人姓呂,自長安來,奉我家主上之命,想要和杜家少主談一談生意。”
王猛和杜英交換了一個眼神。
談生意,還真是一個新穎的說法啊。
不得不說,這個使者還是有幾分水平的,他並不清楚杜英等人的態度,但是多多少少也應該能夠揣測到,杜英他們應該知道他的來路。
而且少陵塢堡之前的敵人就是韋氏,連帶著韋氏背後的秦國也應該是他們的敵人,所以從個人觀感上,就算是秦國之前並沒有在這些塢堡之間的戰鬥中支援過韋氏,到底也是韋氏背後的主人,而且還很有可能直接控製著林氏,因此杜英對於秦國的觀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biai
更何況······他們無從得知這個杜氏少主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是既然少陵塢堡甚至於周圍的幾個塢堡能夠這麼快速的被這個家夥給收攏起來,那就說明這個家夥不但自己是有本事的,而且這個杜氏少主的身份也應該是真的。
不然你看之前杜洪也是牛哄哄的打著杜氏的旗號在關中割據一方,結果還不是因為其杜氏子弟的身份一直得不到認可,所以很多塢堡以及其餘群雄根本就不服從於他麼?
而杜氏現在是涼州張氏的座上賓,所以杜英很有可能是帶著和秦國為敵的任務來的。
秦國和少陵塢堡,現在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很難直接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