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不知道。”杜英搖頭,旋即又解釋道,“或許是有很多敵人,又或許什麼敵人都沒有,總之,有備無患。”
“這世道,有一支強大的隊伍,總歸是好的。”王猛認可的說道。
“師兄覺得餘這一次過於謹慎了?”杜英好奇的問道,“是哪裡有不對麼?”
今天的王猛有些奇怪,不去看著那些各家抽調的骨乾子弟們製定即將展開的作戰計劃,反而跑過來看練兵,不太尋常。
難道這家夥的第六感,預知到了什麼?
對於這種位麵之子的意見,杜英還是很重視的。
王猛倒是也奇怪的看了杜英一眼,無奈笑道“餘前來,隻是想要看一看關中盟將士的能耐,從而在製定計劃的時候可以有所側重,你想多了。”
“是嘛······”杜英喃喃說道。
王猛的神色隨之肅然,正色說道“師弟,你最近似乎有些憂慮過度。機會當前,有所擔憂是應該的,但是過於擔心,神情恍惚,恐怕隻會導致瞻前顧後、錯失良機。”
杜英深吸一口氣“師兄所言極是,是我著相了。”
王猛搖頭“師弟所做,已經強過很多人,無須自責。我們眼前的這個機會,隻要心平氣和的把握住,去完成,就好。”
杜英瞥了王猛一眼,低聲說道“師兄認為一切都會順利麼?”
王猛卻並沒有直接給杜英答案,反而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他緩緩說道“實不相瞞,未在寨中,而是前來此處,也是因為餘心中有一懷疑,想要和師弟商議。”
“苻雄?”杜英脫口而出。
王猛亦是露出詫異的神色“爾如何得知?!”
“餘亦懷疑於此。”杜英不由得一笑。
王猛恍然,到底是自家師弟啊!
不過他接著沉聲說道“苻雄是否還在子午穀,子午穀外敵軍幾多,子午穀東西兩側,敵軍又幾多,當真令人擔憂啊。”
現在關中的局勢對於秦國來說並不好,苻雄作為秦國丞相,掌握著秦國氐人兵權中的大半。
而今桓溫已經抵達藍田以南,殺到長安城下似乎也隻是時間問題,苻雄難道還會率軍屯駐在子午穀,擋住司馬勳,而對背後發生的變故不管不問麼?
杜英他們此時所得知的有關於子午穀方麵的情報,終歸還是太老了。
這其中又有沒有兵馬的調動,杜英也不敢打包票。
“師兄剛剛為何不說?”杜英反問。
王猛苦笑道“謝將軍摩拳擦掌、勢在必得,現在又是大軍上下都提著一口氣的時候,說出來亦是無濟於事,隻會平白惹得我們擔憂,因此為兄剛才也在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同師弟說此事,沒想到,師弟也有所預料。”
杜英不由得感慨“如此看來,師兄亦是著相了。”
王猛看了杜英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隻是這笑容之中,透露出來濃濃的無奈。
一種局勢已經不在他們掌控之中,自己也隻能被推動著向前走的無奈。
沒辦法,現在他們真正所能夠決定的,隻有關中盟這一千餘名士卒的動向,是沒有辦法替謝奕做主的。
謝奕此時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當然不會因為王猛而或者杜英的擔憂就停下腳步。
就像是苻健必須要賭一把桓溫的糧食不足以支撐很久一樣,就算是覺得前方的敵人可能有些不對勁,此時的謝奕也必須要賭一把。
這也是在提醒杜英和王猛,現在他們要麵臨的,不再是之前幾個塢堡之間的小打小鬨。
當自己沒有辦法完全掌控局勢、穩操勝券的時候,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隨機應變,如何在有特殊情況發生的時候,及時作出對關中盟和自己最有力的選擇。
顯然王猛此時也悟到了這一點,兩人隻是眼神交流,一切儘在不言中。
師兄弟之間的默契。
此地,終歸人多耳雜。
“不過不管怎麼說,苻雄在或者不在,梁州刺史總歸是在的。”杜英接著說道。
本來他們的最終目標就不是擊敗苻雄,而是和梁州刺史司馬勳會師,就算是苻雄已經前往長安或者藍田,又或者其餘地方,也無妨。
不和苻雄硬碰硬,對於現在的關中盟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
王猛點了點頭
“或許是餘多慮了,總覺得這一次,不會那麼簡單。”
杜英拍了拍自家師兄的肩膀“師兄既然來了,那要不就下場陪著兒郎們練一練?你看洪聚兄玩的也挺開心。”
王猛一眼就看到了正帶著幾個關中盟士卒被任渠等晉軍將領攆鴨子一樣滿場亂跑的任群,嘴角抽了抽。
我覺得任群一點兒都不開心,倒是他那個遠房兄弟應該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