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杜英則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
“師兄當然不能說一切安好,當說而今關中盟內外交困、難覓出路,組建之關中書院,意欲教化關中百姓,卻獨木難支。弟子兩人,迷茫於前路,又恐有愧於本心,請師父出山,指點迷津、教化百姓。”
王猛登時瞪大眼睛。
迷茫於前路?
我信你個鬼!
你現在想做什麼,想要坐在哪個位置上,師兄已經無比清楚了。
你擱這兒騙鬼呢?
哦不對,騙師父呢?
杜英一攤手
“師父或許沒有治天下之心,但是總歸不會看著兩個弟子迷茫無措的,定然會願意來幫助你我。
更何況他自己也應該知道,待在山中,對於小師弟們來說,自然不如待來關中書院,所以餘相信,多加權衡下,必然會做出下山的決定。”
王猛猶豫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若是隻是勸說小師弟們下山,而讓師父繼續留在山上的話,師父或許會選擇留下一兩個小師弟陪他,又或許索性孑然一人。
不管是什麼原因,總歸不合適。若是能夠下山前來關中盟,也算是給你我兩人一個儘孝心的機會。”
杜英微笑。
師兄打算怎麼找借口以求心理安慰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師父下山。
若是能夠幫助關中盟那自然最好,不過考慮到曆史上法隨並沒有出山,隻是讓王猛自己去闖蕩,便可知法隨不願意投身仕途、想要尋求逍遙,應該不是說說而已。
但是現在關中盟的確是需要人才的時候,杜英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能夠試一試總是要試一試。
“師父來了之後,倒是可以先讓師父和謝伯父商量一下餘之婚事。”杜英接著說道。
就算是師父不答應留在關中盟,那麼也得給他找點兒活,先讓他費費心。
現在阿爹不在,法隨作為杜英這幾年最親近的長輩,的確可以說得上是亦父亦師,所以還真的有資格至少和謝奕談論一下婚事。
扶風法氏,也曾經是關中豪門。
王猛斜看了杜英一眼。
你還真是把師父他老人家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試一試吧。”王猛歎道。
師弟一副給自己詳細交代的架勢,顯然這惡人當然還是自己來做。
“有勞師兄了。”杜英含笑拱了拱手,有模有樣。
王猛卻果斷的說道“今天餘想吃肉了。”
“好好好,這就吩咐廚子去殺一隻雞給師兄開開葷。”
“這還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嗯,反正都是記在參謀司的賬上。”
“師弟,師兄覺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王猛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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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來,不過十餘天的功夫。
天空中飄下來的雨,已經沒有了夏天的磅礴霸道,而是細細密密,吹動的風中則多了絲絲冷意。
一場秋雨一場寒,籠罩在塬上的悶熱,在這秋雨之中一掃而空。
不少士卒在雨中儘情的奔跑,張開手臂、昂起頭向著天空,任由風雨洗刷身上的汗和塵。
杜英的心情也不錯,因為今天他收到了從華陰傳來的信,法隨已經帶著小師弟們下山,並且成功和老牛彙合。
在之前的華陰之戰中,老牛的身份已經徹底浮出水麵,索性搖身一變,變成了關中盟駐紮在華陰的參謀,負責溝通聯絡華陰守軍。
隨著桓溫大軍的展開,原本更像是突出部的灞上防線,已經在東西方向上拉長,桓溫更是沒有餘力照顧藍田、商洛等後方,因此向杜英請求施以援手。
尤其是關中盟的人本來就更清楚關中本地的風土民情,和百姓交談也沒有什麼阻礙,因此往往事半功倍。
對於桓溫給的這個機會,杜英當然也牢牢抓住,立刻從蔣氏、周氏等後方塢堡抽調人手,入駐藍田。
後來又如法炮製,組建了一個個人為基礎的協調小隊,全部都掛上關中盟各曹司的名字,派駐到華陰、商洛等地。
桓溫倒是對杜英的這個積極主動,並沒有太多的反對。
本來軍隊的任務就是打仗,桓溫也不可能寄希望於自己麾下人數不多的軍隊,既能維持地方秩序,又能夠在前線屢克強敵。
而荊州和巴蜀的官吏也不好輕易抽調,在這些地方的官場上,桓溫好不容易取得了優勢,讓荊蜀逐漸變成自己的後盾,而一旦自己抽調走了忠心的下屬,自然又給了江左世家可乘之機。
因此桓溫寧肯相信杜英,也隻能相信杜英。
更何況彆看杜英的動作很快,但是實際上派遣的人不多,並沒有想要跟桓溫幕府直接搶奪地方統治權的意思,顯然杜英也並不打算直接試探桓溫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