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留守在杜英身邊的親衛,猶然還有五十騎兵和三百步卒。
這些步騎一開始投入戰鬥的話,或許隻是杯水車薪。
但是正是兩處戰場都陷入僵持的時候,杜英當然也不可能穩坐釣魚台,肯定是要把這一隊步騎投入廝殺的。
而投入到哪一邊,就變得有意思了。
明顯,南側,朱序帶兵猛攻,壓著氐人打,但是又總是在將要取得突破的時候被氐人給頂回來,甚是憋屈。
而西側,自然是苻萇更占據優勢,戴逯的兵馬數量少,隻能節節後退,甚至因為一開始沒有把握住節奏,導致有兩三百兵馬陷入包圍之中,此時戴逯想要拯救卻也分身乏術。
若是投入南側,或許可以成為壓死氐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若是投入西側,也或許會成為拯救戴逯的甘泉。
是去火上澆油,還是去雪中送炭,儼然成為了一個難題。
參謀們麵麵相覷,又把目光落在明顯是他們帶頭人的房曠身上。新
房兄,你倒是說句話呀。
杜英看上去倒是沒有那麼驚慌,猶然打量著戰局,同時時不時的把目光投過來,似乎還有閒心觀察這些參謀們的神態。
本來參謀們的心理壓力其實並沒有那麼大。
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著。
真的不知道這戰局應該如何抉擇,這不還有盟主在麼?
可是現在看來,盟主並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似乎還把這當成了對參謀司的考驗。
這種一下子被賦予重任的感覺,讓年輕的參謀們都有點兒頂不住。
他們之前所親眼見證的戰鬥,大多數都是盟中的演習。
再真實的演習,也不會死人的。
而現在他們每一瞬的猶豫,都有真正的傷亡出現。
而他們最終做出的決斷,如果出現失誤,那更是可能導致前鋒全軍覆沒。
前功儘棄。
但是他們又沒有猶豫的時間。
房曠硬著頭皮說道“屬下認為,應當支援朱將軍,儘快拿下營寨。”
杜英不由得微微歎了一口氣,對於這個答案顯然並不是非常滿意,當即他也不再拖延,果斷的下令
“周隨!立刻帶領三百步卒馳援朱序!”
統帶這一隊步騎的,正是周隨。
周隨拱了拱手,領命而去。
參謀們頓時覺得身邊一空,轉眼就隻剩下五十騎兵了。
“本盟主親自帶領騎兵支援戴逯。”杜英接著說道。
“盟主不可!”目送周隨離開,參謀們就隱約有了預感,此時趕忙開口。
杜英徑直說道“營寨對於苻萇來說,重要又不重要。苻萇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營寨落入我們手中。
但是如果可以擊破我軍半數兵馬,他又不會真的在意營寨存亡與否,所以既需要拿下營寨,獲得這個毗鄰灞水的要衝,又需要擋住苻萇。
因此現在這樣分兵,是唯一選擇。而隻有餘出現在軍中,才能鼓舞士氣,讓將士們拖住苻萇。”
接著,杜英的目光在參謀們身上掃過“餘不需要你們追隨廝殺,留下就好,參謀司本來就不是武人。”
房曠登時抬頭說道“盟主此言差矣,有盟主在,關中盟方為關中盟,參謀司方為參謀司!若是盟主欲行,參謀司上下,必相隨!”
說著,房曠率先拔劍。
參謀們亦然齊齊點頭,抽出佩劍。
君子習劍,為六藝之一。
參謀們曾經專門跟著麻思學習過,自問至少保命的功夫是有的。
多一個人,總歸多一份力量。
杜英點了點頭,又看向身邊的一道身影“疏雨,你留下。”
疏雨的身形,在女子之中已然高挑,不過在一群大老爺們裡,就顯得瘦小了。
杜英其實並沒有想要讓疏雨跟著。
這是謝道韞的貼身婢女,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杜英沒有辦法向謝道韞交代。
但是疏雨堅持要護衛在杜英身邊。
因為這也是謝道韞給她的命令。
傻丫頭不管那麼多有的沒的,她隻知道自己是杜英的護衛。
“公子何去,則疏雨何去。”疏雨昂首,露出白皙的脖子,驕傲的像一隻張開翅膀的天鵝,同時纖指抽出半截佩劍,蓄勢待發。
“休得胡鬨!”杜英無奈。
你們謝家人,一個個怎麼都跟倔驢似的。
還好謝玄留在了謝奕身邊,不然杜英相信,謝玄也會毫不猶豫的抽刀跟著他。
疏雨不在乎杜英的目光,慨然道“磨劍十年,願為公子拔劍。”
杜英怔了一下,也隻好點頭。
“願為盟主效死!”房曠等人同時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