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苻菁卻仿佛怔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段純的話,置若罔聞。
段純不由得皺了皺眉,又開口說道“大王,戰事急迫,還請全神貫注。”
苻菁這才回過神來,打量著身前的段純。
這是一個受到漢文化的影響,做什麼都講究禮法的古板中年人,苻菁等皇族子弟對他一向沒有什麼好感。
畢竟皇族往往是破壞規矩的典型。
尤其是氐人皇族們,在他們看來,自己就是規矩,不需要彆人告訴他們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所以苻菁是很不想見到段純的,尤其是現在竟然還要和這個家夥並肩作戰。
不過他又沒得選擇。
陛下將段純派遣過來,顯然就是讓段純充當監軍的。
時刻約束苻菁的行為,提醒苻菁不要做出過分的事。
同時很明顯,段純的態度也足以代表很多朝野官員的態度。
他們依然支持以淮南王、晉王為代表的苻健子嗣繼承大統。
苻菁這種皇侄兒,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
不過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苻菁也隻能忍著,同時伸手指向街道上越來越近的那些黑衣人
“這些雖然是死士,但是並沒有攜帶多少攻城器械,又如何能夠越過宮牆?
所以仆射儘管放心,隻是餘麾下之強弩,就可令其知難而退。”
“隻是退敵,猶然不夠。”段純搖了搖頭,“恐怕還需要大王率軍出戰,擊敗此時把守北關的安樂王。
而且大王莫要忘了,安樂王的兵馬並不隻是屯駐於北關,城南還有上千兵馬,隨時有可能攻城。
這未央宮南側,可就直接貼著城牆,殊不知安樂王是不是早就已經備下後手?”
段純的語氣說不清楚是命令還是建議,但是至少聽在苻菁的耳朵裡,很不舒服。
他皺了皺眉,強忍著不快,冷聲說道
“本王沙場征戰多年,承蒙陛下和丞相教誨,如何打仗,還輪不到仆射來指導。”biaic0
一個文官,指手畫腳,有完沒完?
段純被噎了一下,不由得沉聲說道
“東海王作亂,我等尊重其之前於大秦之功勞,尚且尊稱一句‘東海王’,但是丞相之職,不管其是真心還是受人脅迫,日後都不可為,所以大王還是要注意一下稱呼。”
“與爾何乾?!”苻菁不悅的一揮手。
與此同時,東海王府的死士,已經逼近城牆。
箭矢隨著他們的腳步而起,直撲向端門。
苻菁也來不及聽段純接下來的話,亦然下令
“放箭!”
段純自然也有怒火一直壓抑著,東海王犯上作亂也就罷了,難道你這被陛下寄以厚望的平昌王也要作亂不成?
不過呼嘯的箭矢聲,還是成功讓段純止住了話頭,往後縮了縮。
一支箭矢就擦著他飛過去,讓他忍不住頭皮發麻。
段純的表現都被苻菁看在眼裡,他冷笑一聲,不過就是一群隻會說大話的文人罷了。
等會兒不嚇尿就算不錯的了。
一輪箭矢過後,東海王府那邊卻先停手。
其實大家的死傷都不多,因為死士們也不是悶著頭往前衝,那叫送死。
他們或是舉起盾牌,或是縮入街巷,此時更是全部都散開,隻留下了零零散散幾具屍體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而端門上情況相差無幾。
“東海王貴為大秦丞相,為何要犯上作亂?!”苻菁探出頭,朗聲喝道。
苻雄對他有提攜之恩,所以苻菁還是不願意直接和苻雄刀兵相向的。
“淮南王會同晉王謀反,兵鋒已至北關!”
一名年輕人的聲音在街道上響起,隻見身披銀甲的苻堅大步向前走,昂起頭,絲毫不畏懼從城上投下來的一道道目光。
當然,他的人還是一直站在弓弩射程之外的。
“如何證明?!”苻菁冷聲問道。
“大王何必同這亂臣賊子廢話?”段純又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急切的說道,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不由得瞪大眼睛,指著苻菁,“莫非,莫非大王也······”
苻菁被這家夥弄得格外窩火,我想做甚,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不過他還是強忍住了,畢竟自己若是把段純怎麼樣,那不就等於謀反了麼?
當即,他指著城下的人說道
“而今城外是何等情況,誰可知之?東海王一向忠心為國,所以本王是不相信東海王意欲謀反的。
更何況若是東海王打算謀反,之前陛下引安樂王兵馬入皇城,不就可以動手麼,為何還要等到晉王和淮南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