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閻負登時尷尬的一笑,他這輩子還沒去過江左呢,對於那些人更是頂多聽過名字,怎麼可能知道。
剛剛所說的了如指掌,隻是局限於氐人這邊而已。
王猛的神色本來頗為凝重,見杜英還有心情開玩笑,反倒是沒來由的輕輕鬆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的,他和師弟之間的相互依賴已經越來越深了,隻要有一個人看上去還不緊張,另一個人也就隨之放鬆,因為那說明不緊張的那個人心裡多少已經想到了一些對策。
“一句戲言。”杜英擺了擺手,“閻兄莫要往心裡去。”
“自是不會。”閻負趕忙答應。
“長安城中、城外,兵營、要衝、街道等等消息,就勞煩閻兄一一書寫記錄。”杜英吩咐一句。
接著,杜英又招了招手讓一名親衛過來帶閻負去找幾名參謀司的參謀,自然有人會給閻負安排。
“這不還是落在我們參謀司的手上了麼?”王猛施施然說道。
“閻負若能通過考驗,我另有重用。”杜英直接否定了師兄一切偷懶的可能性,“當然,若是通不過考驗,恐怕關中盟的苦力之中又要多一人也。”
王猛遲疑地問道“你是說看其所的信息和長安城內、城外的氐人安排布置是否一致?”
杜英點了點頭
“本來涼州就有密探潛伏在長安城中,前些時日送出來的消息雖然可能在近期有所改變,但是苻堅掌控長安未久,兵馬捉襟見肘,自然不可能貿然更改苻健當時安排下的各處防務。
因此把之前送出的消息和閻負寫出的核對一下,隻要大體相似,就可說明閻負至少現在是真心想要投靠於關中盟。而最終整合出來的布防圖,也不見得就是現在長安城中的實際情況。
既然閻負也已經告知苻堅、苻生等人的兵馬數量,那麼就可以讓參謀司的小子們去揣摩一下,會有哪些可能的改變,也算是給他們的考驗了。”
“三個版本,每個都有作用,你可真是一箭三雕。”王猛哼了哼,接著說道,“閻負此人性情油滑,並非悍不畏死之人。之前也是想要潛藏逃竄結果被抓到的。
所以他現在想要投靠於關中盟,應該是真心的。然而問題就在於之後應該如何讓閻負歸心?此人第一次可以轉投關中盟,誰知下一次又會不會投靠彆人,比如······
這一次馬上就要來的江左世家,保不齊就能夠拿出來讓閻負心動的好處。”
杜英笑道“還以為師兄一心想要重用閻負呢。”
“師兄還沒有糊塗到那個地步。”王猛搖頭。
“師兄也知其性情油滑、巧言善辯,所以餘本來就想著能夠讓此人之後代表關中盟前往各處遊說。”杜英解釋道,“如此一來,閻負以關中盟使者的身份,就算是想要投靠於誰,除非走投無路或無計可施之人,誰又能信他?”
王猛怔了怔,旋即擊掌笑道
“是也,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安排。以使者之身份前來,本來就應該為關中盟廣爭利益,若是其向對方的某某示好,那麼恐怕人家隻會認為此人是為遊說和反間而來,定彆有居心。
師弟此安排,倒是將這閻負的長處發揮了出來,還不至於讓他朝三暮四,行背棄關中盟之事。
更何況閻負既然已經改弦更張,便掛上了叛徒之名。其以漢人之身而投王師,可以稱之為‘棄暗投明’,仍在情理之中,可若是其再改換門庭,恐怕人人都要背後說其‘三姓家奴’了。biaic0
是否真的要那麼做,閻負自己怕也要掂量掂量。”
“但願吧。”
杜英歎了一口氣,現在的曆史已經和自己認知之中的不一樣,而且閻負這樣的小人物,在史書上也隻是曇花一現,真的到了那種境地,他會如何選擇,杜英也不能確定。
因此思想教育和潛移默化的影響不能停。
這也是為什麼杜英讓閻負先去關中盟待一段時間。
就是為了讓他好好感受一下現在關中盟蓬勃的朝氣,儘快融入這個團體。
“閻負還是小事。”王猛接著說道,“甚至這長安,也已經是囊中之物,關鍵是江左王謝,如何應對?”
“走吧,這個問題依靠我們解決不了。”杜英招了招手。
“謝司馬?”
“不然呢。”杜英笑道,“難道咱們還能指望苻生?正好苻生隻是派遣趙韶前來,擺明不想和我們敵對,這裡不用我們留著了,讓盟中兵馬都次第撤退,這建章宮可以囫圇交給隗粹了。”
王猛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高聳的神明台,關中盟為了拿下建章宮,付出的代價也不少
“就這麼拱手讓出去了?”
是有點兒舍不得的。
“沒那麼多兵馬,差不多得了。”杜英拍了拍師兄的肩膀,同時對著不遠處一名恭敬等候命令的校尉招了招手。
那校尉快步走上前,正是隗粹的部下。
“告訴你家主將,記得還人情。”杜英吩咐,“若是有機會的話,咱們一起喝酒。”
“這是自然!”校尉激動的說道,“此次承蒙杜督護之恩,我家司馬定不會忘,我等亦不敢或忘!”
杜英哈哈大笑“那就長安城見!朋友來了,杜某這裡永遠都有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