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對這個問題,隗粹不用腦子都能想到答案。
不添堵就謝天謝地了。
杜英也察覺到了隗粹的神情變化,剛剛的語調拖著還沒有完全落下,他的話音就驟然一轉
“也罷,現在禮曹掾史雖然還沒有確定,但是下麵的吏員總歸是齊全的,餘讓郡丞配合,儘快先把這件事做起來。但是禮曹無人統帶,決曹這邊恐怕還要多下一些功夫。
另外剛剛所說的那些冤假錯案,等會兒餘也一並看看,這些年這長安,到底還藏著多少罪惡?”
隗粹大喜過望,趕忙再一次拱手“太守明察!”
杜英拍了拍他的肩膀,信任和倚重之意,溢於言表。
不管隗粹想要做的這些事到底夾雜了多少私心在其中,至少是符合杜英利益的,所以杜英寧願再給隗粹一些權柄,甚至不惜再給師兄多加一些事做,也得推行下去。
而且讓長安的社會秩序徹底走上正軌,本來就是杜英需要做的。
既然他沒有辦法避免未來江左和司馬勳在決曹、禮曹等等位置上爭權奪利,又或是相互推諉、拖後腿,那麼索性就趁著眼前這個局還沒有定數,把自己想做的事先做起來。
等到江左世家的人走馬上任,看著已經鋪開的攤子,隻要沒有傻愣愣到為了和隗粹對著乾而什麼都不管不顧,那麼就不至於乾擾到決曹和禮曹繼續攜手推動律法普及的事。
隻不過這樣做,最顯而易見的後果,就是師兄不太高興······
杜英撇頭,看見王猛陰沉的臉色。
算了,師兄不高興就不高興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因此杜英直接走向顧會和陸納。
王猛臭著一張臉,本來還等著師弟至少說兩句好話,結果這家夥竟然一副完全不把自己的態度放在心上的樣子,這讓王猛很受傷。
不過受傷歸受傷,他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主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太守忙碌,而且大婚在即,恐怕也沒有那麼多閒暇,不妨趁著他們說話,你我二人也看一下卷宗?”
隗粹知道,這是杜英要和顧陸各家談一些牽扯到吳地世家利益的事,他這個外人不方便聽,便露出笑容
“屬下恭敬不如從命。”
陸納和顧會也一瘸一拐的迎上杜英,不等他們再行一禮,杜英就先微笑著拱了拱手
“兩位兄台有傷在身,且先坐,莫要客氣。”
“這如何好意思,我等雖在江左薄有名氣,但終究隻是一介草民。”陸納趕忙說道。
但是話雖這麼講,兩人坐下的動作卻是整齊劃一。
渾身酸疼,的確有點兒扛不住啊。
“遠來是客,客受辱於門前,此太守府之過也。”杜英在對麵坐下,帶有歉意的說道,“因此應當四杜某向兩位兄台賠罪才是。”
陸納和顧會不由得交換了一個眼神。
杜英的態度是極好的,這讓他們很受用。
而這是不是也意味著等會兒談起來的時候,能夠為吳地世家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這一頓打,沒有白挨啊。
“兩位兄台漏夜來訪,人皆困乏,昨日未能暢談。”
杜英接著又客氣了一句,讓顧陸兩人臉上的笑容更甚,隻是可能不小心扯到了臉上的血腫,所以又呲牙咧嘴的,笑得格外勉強。
“太守客氣了。”陸納趕忙說道,杜英的態度很好,他們當然也得投桃報李,不能太過高冷了,不然惹得杜英不快,豈不前功儘棄?
隻聽得陸納接著說道
“我等前來關中,亦然是因為吳地世家在江左受到王謝各家的傾軋,之前沈氏應該已經拜訪過太守,太守知我吳地世家的困境。???biai
而今北方之建康、南方之會稽,都在南渡各家手中,三吳之地,正在包夾之中,被其步步蠶食。
因此我三吳各家,想要跳出江左,而放眼天下,唯有關中,才是施展抱負之處。”
杜英微微頷首“關中如今正歡迎四方賓客,諸位想來,自然可以來,商鋪、工坊,隻要報於太守府,都可開設,敬請寬心。”
顧陸兩人,不由得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位杜太守是真的沒有聽懂他們的潛台詞,還是在裝傻?
想要在長安開設商鋪之類的,還需要專門跑來裝可憐?
他們費儘周章,所要的,還不是杜英的優惠許諾?
不然的話,吳地世家千裡迢迢跑過來,甚至都不知道前路有多少風險,還得和江左爭奪可能微不足道的利益,那又是何必呢?
“江左王謝,把控朝政,使得朝廷官員皆出南渡各家。”顧會直接把話題拉扯開,“因此如今之江左,實際上已經是王謝之天下。而今王右軍意欲染指關中,屆時其打壓大司馬和太守,勢必也如今日打壓我吳地各家一般無二。”
陸納跟著接上話茬
“所以我等既然皆受到王謝各家荼毒,更應該攜手並進。吳地世家可以為關中江左的糧食、鹽鐵、農耕器具等等,江南富饒,可滿足關中所需。”
杜英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