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公文是閻負送來的。
從江左前來的王凝之已經經過武關,一路雖不算疾行,但也用不了一兩天就會抵達長安。
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郗家的郗曇。
郗曇這位禦史中丞才是這支北上使團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者。
但是眾所周知,真正能夠左右這一支使團以及其背後所代表的江左勢力態度的,還是王凝之。
“王凝之還有一兩天就會抵達長安。”杜英緩緩說道。
關中,來了杜英並不想見到,至少現在不想見到的不速之客。
王凝之本身不可怕,杜英並不覺得這個天天燒香拜神、神神叨叨的家夥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脅。
他和他爹王右軍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但是不管王凝之靠不靠譜,他終歸是代表著王右軍和整個江左錢來的,所以他也必然要做些什麼。
“長安城中,怕是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大司馬府和江左必然會聯手打壓郡守府,而郗曇和王凝之這一對未來的翁婿一並前來長安,顯然也是為了更快推動兩家之間的聯姻,這也是大司馬府和江左之間嘗試著展開的合作。”
“但是不知道他們會怎麼下手?”
參謀們七嘴八舌說起來,甚至有人已經忍不住拿出來之前擬定的應對方案。
西北戰局,風雲變幻,讓參謀司們屢屢被弄得措手不及,但是對於長安的局勢,參謀司早就往最壞的方向考慮,因此還是有不少處置方案的。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大司馬府和江左已經完全掌控了長安,然後杜英率領王師折返,依托關中盟等外圍據點重新打下長安。
杜英既然能夠打下一次長安,那麼自然也能打下第二次。
眯了眯眼,杜英沉聲說道
“把荊蜀和江左那邊近期的消息都彙總一下,另外讓長安那邊儘快派出更多的人南下探查。餘想要知道,荊州那邊的爭鬥,是不是和我們預料之中的一樣激烈。”
桓溫南下返回荊州之後,卷挾大勝之威風,一下子將咄咄逼人的江左勢力給壓了回去。
根據之前的消息,雙方現在正唇槍舌劍,爭奪長沙、江夏,乃至於曆陽和姑孰等從荊州到江左的重要州郡的職位,不過桓溫短期內似乎並沒有提兵直下建康的意圖。
杜英必須要確認,雙方之間的矛盾是不是仍然還很激烈,以至於他們雖然嘗試著在關中達成合作,但是這種合作也隻是局限在關中,並且很有可能貌合神離,是被逼無奈之舉。
“另外,江左所來的人,既然自稱為使團,那麼又是為何而來,他們的使命是什麼?”杜英一邊翻看著參謀司的計劃,一邊說道,“這些務必要探查清楚。”
原本以為自己還能借助清掃氐人餘孽之類的舉動給六扇門練練手,但是現在看來,時間完全來不及了。
六扇門必須要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參謀們手忙腳亂的記下來杜英的吩咐,而杜英合上那幾份計劃。這些計劃雖然考慮到了不同的情況,但是無一不是得到“先定西北,再定關中”的結論。
杜英深吸一口氣
“長安那邊······先不管。”
他接著看向堂下的兩個人
“朱序,陸唐!”
“末將在!”
“以陸唐為行軍前鋒,朱序為主帥,起兵征討姑臧之不臣,將王師騎兵儘數調撥給前鋒,記住,兵貴神速,餘需要爾等前鋒在十五日之內,攻破或者甩掉一切阻攔的敵軍,抵達姑臧城下!
但宋氏養精蓄銳多年,其麾下的兵馬不見得就是和張庭堅這種廢物帶出來的一樣不堪一擊,所以斷不可輕敵。
餘讓你們在十五天內,既能夠炫耀我軍武力,又不能輕敵冒進,給了宋氏可乘之機,你二人可能把握得住這其中的尺度?”
陸唐和朱序頓時都忍不住微微皺眉。
如果宋氏真的是佯裝潰敗、誘敵深入的話,那朱序還真的不好判斷。
至於陸唐,現在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殺將過去、為父報仇,讓他時時刻刻注意這些,他自己也覺得很難做到。
不過現在絕對不是打退堂鼓的時候,朱序咬牙說道
“屬下定然全力而為。”
杜英頷首“餘放心不下天水戰事,再加上安定這邊總歸需要一兩日以安頓一下各項事宜,所以率領三千兵馬殿後而行,爾等不可把對戰局的判斷都寄托在餘身上。
日後,王師兵出河北、橫掃天下,餘也不可能事必躬親,你們未來都是獨當一麵的大將,所以這一次也算是拿宋家練練手。”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朱序和陸唐自然怎麼也不可能再猶豫了。
他們齊齊抱拳“斷不讓督護失望。”
“儘可能的和張掖那邊聯絡,並且營造我軍軍威。”杜英接著說道。
王師的威勢越大,宋家想要抵抗的勇氣自然也就越小。
曆史上的宋氏也沒有真正把涼州張氏從王位上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