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更何況,郗家當時備下的厚重彩禮,都送入王家府上,現在更是成了刺史府囊中之物了。
想要再多加點兒,順勢加固一下和杜英之間的關係,卻也沒有彆的能拿得出手,囊中羞澀。
更何況郗道茂和杜英之間,現在也不清不楚的,王郗兩家沒有退婚,總歸郗家不能把自家女兒大張旗鼓的又嫁一遍。
看郗曇一副肉疼和尷尬的模樣,杜英笑了笑
“刺史府不貪圖郗家那幾個商鋪,餘就不要這個禮物了,至於鋪子之後怎麼打點,那是你們父女的事,幾幾分帳、招募人手之類的,你們自行去商議,以後也是自負盈虧,餘不會多過問。
算起來中丞和郗姑娘已經有多日未見了吧?現在正好見一麵,商量一下這個問題,也算是免了中丞後顧之憂。”
話已至此,郗曇自然也沒有反駁的餘地,而且杜英既然願意讓自己和女兒商討幾幾分帳和人事任用,那自己就大有可做文章的地方,這商鋪早晚還是要回到郗家的手中。
“請吧。”杜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有親衛引著郗曇過去。
而杜英本人卻並沒有動身。
王猛愣了愣,好奇的問道
“你不過去?”
“我為什麼要過去?”杜英反問道,“人家父女相見,餘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郗曇巴不得你不是外人呢。”王猛笑道,接著目光投向輿圖,“一個嶽父要走,另一個嶽父也要走了。兩淮的局勢,怎麼辦?”
“先派人再探消息吧。”杜英斟酌說道,“王文度的話有幾分可信,餘本來就不能確保。
今日堂上這幾人,韓伯雖然聰慧,但不張揚且穩重,是一個踏實能吃苦的人,可以委任在重要且需要奔波的位置上,而郗中丞······且等他能從江左回來再說吧。”
王猛不由得笑道
“怎麼,覺得你這新的嶽父可能沒法活著回來?”
杜英搖了搖頭“隻是巴不得而已。”
王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倒是實話實說。”
“不過有這麼一條好狗,倒也不是什麼壞事。”杜英輕聲說道,“餘打算儘可能的還是把他留在建康府。
在朝堂上,關中總歸是需要有人發聲的。而以郗家的身份,彆人沒有辦法動他,也正好。
恰巧郗家被江左各家壓製了這麼久,現在一下子借助關中站了起來,大概也有很多話想要說吧······”
“眼不見為淨。”王猛擺了擺手,“反正刺史府裡需要的是能辦實事的人,這種人彆往我這裡塞就可以了。”
杜英歎了一口氣“現在處處都要人,新收複的州府,現在還能以軍管為名,少委任一套班子,可是之後也不能一直讓軍隊代為維持本地秩序,還是要派遣人的。”
王猛揉了揉眉頭“是否要再選拔一批官吏?這一次估計就隻能繼續降低標準······”
“啟稟刺史,外麵有人送上名剌。”一名親衛在門口道。
王猛和杜英對視一眼
“何人?”
“吳郡陸納。”親衛低頭看了一眼,這名字有些陌生。
王猛卻走過去接過來名剌,揚了揚,對杜英說道
“真的是想要睡覺就有人送枕頭過來,看起來問題就要解決了。”
杜英也是一攤手
“吳郡各家也算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那餘就先規避一下?”
陸納和顧會是跟著王羲之前來關中的,並且早早就流露出了想要和關中結盟的意思,不過吳郡世家顯然秉持的還是暫時合作、以觀後效的心態,因而重心一直放在商貿經營上。
如今城南市集建設的風生水起,倒也有他們一份功勞在。
隻不過隨著江左和大司馬府逐漸擺出來聯合對付關中的姿態之後,原本還和關中眉來眼去、暗通曲款的吳郡世家,逐漸和太守府疏遠,甚至於陸納和顧會這兩個領頭人物,已經許久沒有入城了,更不要說踏入太守府。
現在太守府搖身一變,成了刺史府,琅琊王氏和大司馬府明擺著吃了大虧,吳地世家顯然又坐不住了,跑過來表忠心。
“也好。”王猛頷首,“是要給他們一點兒教訓,至少讓他們心裡惶恐一下。”
杜英剛剛接見了郗曇、王坦之等人,陸納和顧會來的這麼巧,肯定是遇到了的,更甚至他們就在門外候著。
所以也必然知道杜英就在府上。
然而杜英不出麵,隻是讓王猛接見他們,就足以表露出來對他們的不滿。
現在的刺史府,缺少可用之人,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識到的,畢竟在外人看來,杜英有關中盟起家的這一套班底,再加上選拔考校人才嚴格,儼然一副隻選精英和親信的架勢,哪裡像缺人的樣子?
恐怕這也是為什麼,吳郡世家在明知道自己已經來晚了,也注定會受到一些冷眼,卻仍然咬著牙前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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