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暫時還沒有,河東盤踞的各方,目前都以張平為首領,割據晉陽等郡,同時派兵遊走於汾水穀地,也曾與我軍渡過蒲阪的斥候遭遇,雙方並未發生衝突。”負責這方麵情報的參謀趕忙回答。
張平是出身後趙的漢人將領。
自後趙灰飛煙滅之後,張平便割據晉陽、南掠河東,也逐漸得到河東不少殘留漢人世家的支持,當然,對於這些漢人世家,或者準確說是類似於關中的這種村寨塢堡來說,也沒得選。
至少張平能夠在趙、晉、燕等各方勢力之間反複橫跳,甚至還和氐秦有聯絡,已經說明他雖然沒有稱雄稱霸的能耐,但是自保還是有餘。
不過相比於誰打我我就直接投降誰的王擢,張平還是有骨氣一些的,對於慕容燕國的步步蠶食,張平一般還是選擇拳頭說話,否則已經控製了雁門等進出河東要塞的燕國,早就把張平的這股勢力給吞掉了。
“現在的張平,打的是誰家旗號?”
“之前是朝廷的,不過自氐秦崛起之後,其不再打朝廷旗號,和氐秦有接觸,但多半都是戰事衝突。”參謀解釋道,說到這個問題,顯然他也有些頭痛,對麵換旗幟的速度已經快超過探子送情報的速度了,“現在其已經接受了慕容氏的冊封,擔任並州彆駕、晉陽太守。”
這也就等於張平和鮮卑慕容暫時達成了和解,雙方不會互相牽製。
這大概也是因為慕容鮮卑有圖謀山東和河洛之意,而張平也有穩固地盤之後吞並整個河東之心,雙方一拍即合。
“這麼說,這位並州彆駕,大概也是咱家都督的下屬了。”王猛嗬嗬笑了兩聲。
參謀們麵麵相覷。
這還能拿本朝的都督來號令彆朝的彆駕?
王猛卻好像是當真了,他指了指河東
“派人送一封信給張平,就問他願不願意繼續當並州彆駕。反正現在朝廷的並州彆駕也是空著的。”
“這······”一名參謀好奇的說道,“張平真的會同意麼?”biai
“兩方都請他來做彆駕,好家夥,這種好事怎麼沒有落在我們的頭上。”也有參謀忍不住打趣道。
王猛笑道
“天下那麼大,我們也不可能每一寸土地都用兵刃去征服,尤其是這些本來就是同一族類的,能夠團結和拉攏的,肯定還是要儘量去團結。
河東,未來定要為關中完全掌控,而現在,餘顧不上張平,最好是讓他老老實實的在晉陽待著,潼關以及我們出兵河洛之戰,他還是看著的好。
看一看這東西兩邊,到底是關中,還是鮮卑,更適合當他的主人。”
參謀們會意,有人匆匆離開去草擬文書。
王猛接著說道
“姚襄以及姚襄麾下文武的資料有多少?能找來的便找來。這一次的對手,恐怕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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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和鮮卑人會相互掣肘的,他們沒有那麼聰明,著眼之處,隻是近在咫尺的利益。”
安定郡,杜英坐在堂上,對正在沙盤前踱步的謝玄說道。
聽聞杜英從涼州南下長安,謝玄快馬加鞭趕來參見杜英,便是想要表明自己心中對北方匈奴鐵弗部和鮮卑薛乾部的擔憂。
結果他得到的答案,顯然有點出乎意料。
之前對上郡的氐人殘餘頗為上心的杜英,此時麵對兩個草原上完整的部落,好像並沒有非常擔憂?
同樣驚訝的表情,也浮現在杜英下首的中年人身上。
此人身材高大,麵色端正,眉宇之間帶著鋒銳之氣,隻是臉頰上的細膩又說明他並沒有經曆過太多的雨雪風霜。
這正是朝廷左衛將軍、涼州刺史顧淳。
有從軍的經驗,但是顯然沒有真正打過仗,在治軍這方麵,大概隻是一個花架子。
但是杜英相信,顧司空的嫡係族人,在治民這方麵,就算是沒有太多的經驗,憑借著家傳學問以及杜英已經搭建好的框架,蕭規曹隨,也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
唯一需要確認的,就是顧淳會不會真的配合工作。
能夠在安定見到顧淳,杜英還是很驚訝的。
按照正常的行進速度,他此時也就是抵達長安而已。
如此急匆匆而來,或是說明顧淳是來奪權的,或是說明顧淳是來效勞的,不管哪種原因,倒是都值得他跑的快一點。
“刺史在江左也是身兼文武,對戰局可有自己的見解?”杜英指了指沙盤問道。
顧淳對著杜英拱了拱手,禮數很周到,但又不知他是不是想要以此表示和杜英的距離。
來回踱步的謝玄,也停了下來,目光炯炯,落在顧淳身上。
杜英臉上的笑容頗為溫和,而謝玄的目光,顯然就沒有那麼溫和了。
在上郡殺的人頭滾滾的年少將軍,自有一種鋒芒畢露,讓尋常人都不敢和他對視太久。
可顧淳卻渾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