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在潼關外的兵馬收縮回來之前,長安和荊州兵馬之間還真的隻有武關這一道屏障。
所以杜英還是很擔心桓溫會不會孤注一擲。
那樣幾乎變成了之前王師進攻關中滅氐人的戰事之重演。
“江左那邊如何做,就由你來負責擬訂一個策略。”杜英伸手指了指張玄之,“需要什麼錢財投入可以說,但是需要調派人手的話,恐怕餘這裡也沒有充足的人。”???biai
張玄之應諾一聲,眼底倒是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畢竟張玄之還是要為吳郡世家的利益來考慮的,吳郡世家自然希望江左越亂越好,希望江左的王謝各家內鬥越嚴重越好,這樣他們才能從中牟取到利益,擊破郗家等二三流世家,重新返回江左朝廷的巔峰位置。
杜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斟酌張玄之的每一句話。
可以相信,但是斷不能全信。
————————
“吳郡世家不能相信。”謝道韞聽到了杜英的描述,當即說道。
杜英正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水,差點兒直接噴出來。
勉強咽下去,他無奈笑了笑
“為什麼說的這麼武斷?這可不是阿元一貫行事。”
謝道韞徑直說道
“當初王丞相對吳郡世家,可以說仁至義儘了,親自帶頭學習吳地方言,甚至還提攜了顧司空。結果自顧司空上位以後,多加提拔吳郡世家子弟、排擠南渡各家,以至於王謝等家差點兒沒有出頭之日。
三叔一直隱居東山,半是因為他想要滋養自己的聲望,半是因為他也擔心自己在朝堂上受到排擠,從而導致自己被安排一些根本完不成的任務。
如今顧司空、陸太尉等陸續退下去,各家才有出頭之日。因此吳郡世家就是一群隻能看到自己腳下之路的白眼狼,不足為信。”
謝道韞言之鑿鑿,杜英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他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也沒有必要眼巴巴跑到關中來。這天下哪有這樣做善事的?”杜英笑道,“之前顧會等人前來關中,觀望了那麼久,卻遲遲沒有和關中合作之意,擺明了就是在等著餘展露出來能夠力壓群雄之姿,他們儼然隻喜歡和敬佩強者,也願意和強者合作。”
謝道韞輕聲說道
“那是因為和弱者就沒有什麼合作可言了。”
“那就是我覺得你需要了!”杜英笑道。
謝道韞亦然露出笑容。
但杜英接著說道
“天下那麼大,什麼樣的人都有,我們也不可能一直都隻和一種人打交道,不管是現在想要建設關中,還是之後······”
杜英頓了頓,看向謝道韞。
謝道韞隨手關上了窗戶,盯著杜英的眼睛,含笑說道
“隔牆無耳,難道夫君有什麼,還想瞞著妾身麼?”
杜英搖了搖頭,他的野心,其實很多人都能看出來,所以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尤其是對於自己的枕邊人
“之後進軍江左,我們恐怕也少不了需要借助這些本地世家的幫助,因此現在提前和他們打好關係、建立合作,也不是什麼壞事。
更何況張玄之本人還是頗有才能的,小小年紀、城府頗深。若是多加打磨,日後便是關中的重臣。”
謝道韞喃喃說道
“若是這樣,倒也好,可是這到底是一把刀胚,需要多加打磨曆練,還是爛泥扶不上牆,夫君可有判斷?”
杜英笑道
“相信我麼?”
謝道韞聲音轉柔
“若不相信你的話,妾身還能相信何人?”
看著她目光流轉,杜英伸手攬住了謝道韞的腰肢
“那不如我們拭目以待?之前的郗恢,也是一個無勇無謀的公子哥,現在同樣已經脫胎換骨,所以為什麼張玄之不能改變呢?
更何況餘看這張玄之,應該還是勝過一開始的郗恢的,大概也就是比阿羯差一些。”
謝道韞頷首
“那阿爹和阿羯,這一次是不是能夠凱旋?”
說到這裡,謝道韞的眼裡已經滿是擔憂之意。
杜英打量著她,看的謝道韞都露出奇怪神色,方才說道
“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吧?結果還一直忍著不說。”
謝道韞連連擺手
“沒,沒有······”
杜英一下子把謝道韞翻了過來,直接按著她的肩,對著她翹起的團兒就是兩下子。
謝道韞吃痛,委屈的說道
“夫君為什麼要打人?”
杜英正色說道
“那是因為你一開始就很想問這個問題,餘都好幾次見到你欲言又止,結果到現在方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