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多少事!
吃了大虧的公主殿下表示以後再也不和你們夫婦兩個一起鬼混了。
謝道韞輕輕喚了新安公主兩聲,見她明顯在賭氣不回應,便對杜英使了一個眼色。
意思很明顯,公主這個小夫人也是得疼的,不能總欺負。
該舔的時候也得舔。
舔自家老婆,那叫寵媳婦、疼老婆、愛娘子,不叫舔狗。
杜英嘿嘿笑著折返。
感受到身後動靜的新安公主,正想要說什麼,但接著又乖乖的咬著唇,隻剩下回蕩在唇齒之間的悶哼了。
謝道韞站在門外,聽著裡麵窸窸窣窣的聲音,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旁邊躡手躡腳想要觀望的歸雁說道
“把準備好的早膳再熱一熱,夫君勞累了半天,還是要吃些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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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繁忙的大堂之上,各部門的官吏往來有序,雖然人影穿梭,但是所有人都儘量壓低聲音,害怕打擾到佇立在輿圖前的那道身影。
杜英負手而立,打量著輿圖上的標注。
新安公主站在杜英的側前方,神情肅然,按照手中的公文,將一條一條的信息變成圖上的文字標注。
但是杜英的餘光落在一絲不苟的小秘書身上,難免還是在腦海中浮現出方才自己所見到的桃花潭水深千尺。
背後傳來腳步聲,杜英也收起來飄忽的心思,轉過頭。
閻負、張玄之、沈文儒、全旭、林叢、司馬恬等都督府掾史以上的官吏儘數到場,齊齊見禮。
杜英示意他們免禮,伸手指了指輿圖說道
“昨日餘曾經和閻、張兩位初步探討了我軍接下來的目標,河北戰局交由並州刺史王猛全權負責,西域戰事交由鷹揚將軍桓衝全權負責,關中、河洛等地隻要調撥糧草確保此兩處戰事之順暢就可以。”
“錢糧所需幾何?”戶曹掾史林叢開口問道。
昔日關中盟草創之時,戶曹主要負責流民的安頓和人口的統計歸檔。
在那個時候,關中流民遍野、戶籍製度已經完全崩潰,所以一州一郡之地,到底有多少百姓,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因而設立一個專門用來統計和安頓流民的機構,迫在眉睫。
杜英便把掌管人口錢糧的倉曹分為戶曹和倉曹,前者專司人口,後者則專司錢糧。
後來,關中逐漸安穩、流民居有定所,戶籍製度重新構建起來,戶曹和倉曹自然也就沒有分開行事的必要了,因此當倉曹掾史麻思調任並州之後,杜英就讓林叢同時擔任兩曹掾史,合並兩曹為戶曹。
畢竟“戶曹”以及未來注定要升格成的“戶部”,更符合杜英作為一個後世人的習慣。
張玄之作為軍方的代表解釋道
“戰事初期,主要由河東供應上黨的王師,由河洛和汝穎供應河南的王師,且河南方向上不會再有大的戰事,除非桓大司馬現在就要對我們動手、全麵開戰。
而在西域方向上,之前關中供應的糧草已經足夠,之後由涼州負責補充一部分糧草。”
“西域遠在萬裡之外,恐怕涼州貧瘠,力有不逮啊。”林叢皺眉說道。
這些年的涼州,其實很難用“貧苦”來形容,在戰爭沒有波及到的這個天邊角落,也算是世外桃源了,其物產之富足,已經不弱於戰亂之下的中原。
但是現在隨著關中的複興,底子太差的涼州,自然而然會受到關中的嫌棄。
而林叢這麼說,自然又說出了關中上下對於西域的另一個擔憂,現在桓衝是一副萬事不求人的架勢,可是誰知道之後真的遇到困難了又會如何呢?
遠征西域,前漢也是舉國之力完成的。
若是他真的求救過來,那都督府這邊又應當是救還是不救呢?
“就食於敵。”張玄之給出了答案。
眾人皆是沉默。
身在亂世之中的他們,顯然知道這四個字的分量,這背後又不知道要帶來多少血腥的殺戮和鎮壓。
不過對於西域那幫牆頭草,都督府上下本來也沒有什麼好感,若是真的殺過去,說不定還可以讓西域的胡人和漢人的比例此消彼長,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至於這中間如何實現,那就不是張玄之他們頭疼的問題了。
讓桓衝頭疼並且去做這個惡人,自然是極好的。
而他們,自然能夠追隨都督做更重要的事,也就有更多獲得都督青睞的機會。
如今都督身邊的位置,在未來,可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桓衝不眼熱,張玄之他們可眼熱的很。
“在河北那邊,亦然如此。六扇門之前在河北民間做了大量的工作。”張玄之接著說道,“所以一旦大軍攻入河北,在糧草上的負擔反而有可能會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