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遠在萬裡之外,?恐怕涼州貧瘠,力有不逮啊。”林叢皺眉說道。
這些年的涼州,其實很難用“貧苦”來形容,在戰爭沒有波及到的這個天邊角落,也算是世外桃源了,其物產之富足,已經不弱於戰亂之下的中原。
但是現在隨著關中的複興,底子太差的涼州,自然而然會受到關中的嫌棄。
而林叢這麼說,自然又說出了關中上下對於西域的另一個擔憂,現在桓衝是一副萬事不求人的架勢,可是誰知道之後真的遇到困難了又會如何呢?
遠征西域,前漢也是舉國之力完成的。
若是他真的求救過來,那都督府這邊又應當是救還是不救呢?
“就食於敵。”張玄之給出了答案。
眾人皆是沉默。
身在亂世之中的他們,顯然知道這四個字的分量,這背後又不知道要帶來多少血腥的殺戮和鎮壓。
不過對於西域那幫牆頭草,都督府上下本來也沒有什麼好感,若是真的殺過去,說不定還可以讓西域的胡人和漢人的比例此消彼長,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至於這中間如何實現,那就不是張玄之他們頭疼的問題了。
讓桓衝頭疼並且去做這個惡人,自然是極好的。
而他們,自然能夠追隨都督做更重要的事,也就有更多獲得都督青睞的機會。
如今都督身邊的位置,在未來,可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桓衝不眼熱,張玄之他們可眼熱的很。
“在河北那邊,亦然如此。六扇門之前在河北民間做了大量的工作。”張玄之接著說道,“所以一旦大軍攻入河北,在糧草上的負擔反而有可能會更少。”
話已至此,杜英,或者說整個軍方有著怎樣的野心,已經呼之欲出了。
眾人皆看向杜英,杜英的手,則落在了輿圖上,覆蓋住漢中以南。
“巴蜀?”林叢驚訝的說道。
“是啊,巴蜀!”張玄之回答了他的疑問。
杜英看向張玄之,示意他繼續說。
“如今天下各方都無人能夠顧及巴蜀,而我軍既有關中,若是南下巴蜀,取蜀地之富饒,取蜀地高屋建瓴之勢,那麼南下荊襄而平江左,豈不易如反掌?”張玄之解釋道,他的目光環顧一周,堅定的說道,“諸位同僚,此昔日秦統一六國之道也,此昔日漢戰勝楚霸王之道也!”
秦漢霸業,皆由此肇始,所以杜英又有什麼理由放棄巴蜀呢?
“都督意欲征伐巴蜀?”林叢打了一個哆嗦,頓時感覺肩膀上的壓力又重了幾分,“此三線開戰也,縱然關中已恢複元氣,但恐怕······恐怕也很難承受這般壓迫,都督三思!”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主管錢糧賦稅的林叢,作為關中盟的老人,對杜英的忠心自然是無二的,更不要說他早年出賣林家的黑曆史,更是讓他隻可能身在杜英這條船上,因此這話倒是真的出於公心。
錢糧的大量消耗,軍隊的調撥開動,這背後都將變成巨大的壓力,不隻是壓在都督府身上,而且還是壓在關中萬民身上。
如今天下戰事不斷,都督府的輕徭薄稅也逐漸要流於形式,好在關中百姓之前是真的受了大苦的,所以都督府便就是按時按量收稅,百姓們也沒有多少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