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愫沒有因此竊喜,而是重重叩首,顫抖著聲音說道:“請陛下責罰!”
見此一幕,梅宗際就揖手說道:“陛下,此事卻也怪不得宣愫,還請陛下從輕發落,令其將功贖罪,而且他傷得極重,若不儘快救治,怕有性命之危。”
陳符荼說道:“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很信任你,因為你有這個能力,若是換作旁人,恐怕會更差勁,你能活著回來就好,何須請罰,先下去治傷吧。”
宣愫很是感恩戴德,顫抖著再次叩首,“多謝陛下。”
有內侍攙著宣愫出去。
陳符荼看著梅宗際說道:“你覺得宣愫是否真心?或者說,有沒有什麼問題?”
梅宗際蹙眉說道:“陛下是懷疑什麼?要麼臣去讀取他的記憶?”
陳符荼說道:“正因沒什麼好懷疑的,才值得懷疑。”
“但有問題還好,若沒有問題,你去讀取記憶,就證明了我對他不信任,前麵才說信任,又有此舉,難免顯得虛偽,再讓其寒心。”
“他確實辦事很利落,我也不想痛失一臂,你對他多注意點就是了。”
梅宗際揖手稱是。
退出了大殿。
陳符荼看著此刻忽然靜謐的大殿,臉色逐漸有些陰鬱。
宮裡是有存藏著許多的符籙,雖然以宣愫的澡雪境修為,甘露神符的治療效果已沒那麼顯著,但畢竟有,該用還得用。
他沒回寶瓶巷,而是被內侍領著去了新的府邸。
宣愫對自己也確實夠狠。
他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傷。
為了不被發現端倪,也不是自己動的手,自苦檀到神都的路途遙遠,更能做出傷重回來的假象,所以是請求李凡夫出的手,確保是‘敵傷’。
但李凡夫也怕出現意外,因此是有暗中的護送著宣愫來到神都。
彆管是否重新得到了陳符荼的完全信任,至少他的目的是成了。
此刻自然也得全心的恢複傷勢。
便在這期間,薑望與帝師前後腳的到了神都。
薑望是直接去了長公主府。
帝師自是先入了宮。
而諸葛天師是直奔著青玄署。
張天師蝸居在青玄署裡獨屬於他的院落。
天師雖能引炁畫符,實則自身還是個普通人,或者準確來說,天師的出現,就是因為無法做到行炁,開辟不了黃庭,簡單的說,是踏不上修行路的人。
但意外的溝通到了天地之炁,從而借著符籙施展出類似修士的手段。
天師能成一個專門的體係,也是經曆了不短的時間。
畫符者依舊要看天賦,關鍵在能否溝通到天地之炁。
修士也可以成為天師,但天師不都是修士。
除了天賦以外,符紙、符筆等外物也能增加畫符的成功率。
在能溝通到天地之炁的基礎上,畫符成功的時間越短,就意味著天賦越高。
作為資格最老的張天師,世間難出其右。
但作為西覃第一天師的諸葛天師自然也不差。
除這二人外,趙汜就是第三人。
張天師已經將他畢生所學都教給了趙汜。
因為本質上還是普通人,壽元就有限,哪怕有益壽延年的符籙,也無法持續的疊加,最多比真正的普通人活得久一些。
張天師已經快要壽終正寢。
而在此之前收到趙汜這個徒弟,張天師確實是已無遺憾。
所以無論外界有多亂,他該出力出力,但剩下的日子,也逍遙自在。
他獨自在院落的藤椅上躺著,手持著符筆,閉著眼睛,虛空畫來畫去,似在琢磨著某種符籙的畫法。
諸葛天師的造訪,被青玄署的鎮妖使擋在外麵。
但諸葛天師確實很傲氣,仿佛這裡不是神都,他扔出障目符籙,迷了鎮妖使的視野,接著再使出遁空符,直接就進了青玄署。
可他還沒到張天師的住處,就又被恰巧路過的魏來攔住了去路。
魏來皺著眉喝道:“你是何人?”
諸葛天師沒有廢話,如法炮製的扔出符籙,但魏來的反應很快,直接也飛快的丟出一張破壁符,轟然一聲炸響,就毀了諸葛天師的符籙。
“膽敢擅闖青玄署,找死!”
魏來當即拔刀出鞘。
諸葛天師卻是眉頭一皺,他很快捏碎一張符籙,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魏來四處找尋,未見蹤跡,著急忙慌的召喚鎮妖使。
而諸葛天師已經到了張天師的院落裡。
他看著躺在藤椅上的身影,輕笑著說道:“你倒是有了安度晚年的模樣。”
張天師蹙眉睜眼,轉頭看向了他,麵露不解,“你誰啊?”
諸葛天師往前走的腳步一頓,眼角也隨之一抽,他頗有怒意道:“你不認得我?”
張天師好奇說道:“我為啥要認識你?”
諸葛天師氣極反笑說道:“我來自西覃,我姓諸葛,是一名天師。”
張天師恍然說道:“原來是你啊,有聽說過。”
諸葛天師心下又是一氣,“隻是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