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一屁股坐倒在地,倉促間如何能脫身,想用劍抵禦,也無從下手。
太歲府鬼尖叫連連,另一隻利爪徑直朝著路行雲的天靈蓋砸去。
當是時,定淳的鉤鐮槍難以回援,路行雲亦難以自救,正是命懸一線的當口,忽見劍光閃爍,太歲府鬼那分外堅硬的爪子竟然被生生斬斷。
“哧——”
太歲府鬼呼號著往後拗去,路行雲隻覺掌心一柔,視線到處,崔期頤眼眸靈動,雖說雙眼還是紅通通的帶著些淚珠,隻是秀眉之間,隱隱多了幾分英氣。
“期頤!”
路行雲心中一動,手掌用力,反將崔期頤牢牢牽住。
“這邊!”定淳鬆口氣,招了招手,躍出豁口,“有路!”
三人到了外邊,複見一條長長的走廊。後頭太歲府鬼再度狂叫,聲音更為尖利,他們不敢停留,順著走廊狂奔。
不過,這次走廊的路不再那麼好走了。
隻見走廊前後,鋪地石板格格聳動,下麵仿佛有異物蠢蠢。幾步外,一塊石板猛然掀起,縫隙間,卻伸出一隻如枯枝般的手來。
那枯手黑瘦如皮包骨,無力地招搖。
崔期頤毛骨悚然,驚叫起來。刹那間,更多的枯手從走廊的各個角落出現,有氣無力地勾動,目之所至,延伸向無儘遠方的走廊內,就好像長滿了不計其數的豆芽菜。
路行雲心念電轉,道“原來地麵上的那些小洞,都是拜它們所賜!”
定淳道“這些都是什麼?”
路行雲道“此處既是故國月戎的地下王城,那麼依據傳說,當住著無數臣民。這些臣民當初被大沙暴帶到地下,不甘心亡國恥辱,怨氣充斥,難以揮發,又與他們死後的煞氣交混纏結,那些死去的臣民因此都變成了半屍人。”
定淳訝異道“半屍人?”
路行雲道“半屍人殺不死,但要殺人吸食煞氣,速速通過這裡!”說罷,連揮幾劍,將麵前的枯手儘數斬斷,可是斬斷一茬,又生一茬,似乎無窮無儘。
定淳走出幾步,背後竄起幾隻枯手來,樹根倒生般將他的腿腳纏住,力氣甚大,幾乎讓他寸步難行。他急忙拿鉤鐮槍戳,但戳掉一隻,緊接著又會生出數隻,顧此失彼,哪裡應付得來。
路行雲劍刃擺動,利用“虺虺其雷”清除了自己腳邊的枯手,聽到後頭太歲府鬼的聲響越來越近,呼喝道“快念咒!”
定淳登時醒悟,雙唇微念,無始無明咒一出,正不斷湧現的枯手如同潮水急退,大片大片收回地下,前路瞬間暢通無阻。
三人腳不點地,狂奔疾走,一路上不時有大批半屍人的枯手來襲,但都被定淳念咒清退,但是身後的走廊裡,依舊持續回蕩著太歲府鬼的尖叫,由此可知,它還在緊緊追擊著。
換了幾次方向,穿過幾扇木門,跑過幾條走廊,三人元氣修為都有飛瀑階水準,算得上頗為深厚,可是至今也不由氣喘籲籲。
定淳道“再這樣跑下去,什麼時候才是頭?”
路行雲側耳傾聽,太歲府鬼追擊聲猶在。
崔期頤卻道“這裡好大,是、是什麼地方?”
三人四顧,原來此前跑路倉促,不知不覺間竟已來到了一間大堂。
大堂四壁嵌滿了置於明珠的燭台,十分明亮,四麵各有一扇木門,除了三人來的那一扇,還有三扇門可選。
路行雲走到其中一扇木門前,剛想推開,豈料手尚未至,木門自己開了。
“誰?”有人從門後現身,路行雲一驚,橫劍質問。
“我。”
三人一看,均是愕然,亮光照在那人臉上,蒼白瘦削,竟是燕吟。
“燕兄!”
時下的燕吟仿佛比往日更加弱不禁風,他的沒有拿劍,雙手無力地垂在腰間,左肩衣衫破爛,還有斑斑血跡。
“那畜生追來了?”
燕吟覺察到了即將到達大堂的太歲府鬼,嘴角抽動,一派陰鬱。
路行雲道“是,那是太歲府鬼,甚是厲害。”
燕吟不甚明顯的喉結微微翻動,低聲道“把劍給我。”
路行雲怔了怔,順著他目光低頭看,始才想起之前在地麵上時,自己將燕吟的佩劍撿了帶在身上,於是解劍遞給他,道“你要與太歲府鬼相鬥?”
燕吟劍尖指地“不殺了它,我們走不了。”
“走不了”路行雲疑惑道,“莫非那怪物”
燕吟不吭聲,往太歲府鬼將至的方向走去,神情儼然。走出幾步,但聽巨響炸起,迎麵木門帶牆破開,太歲府鬼張牙舞爪,衝進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