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仿佛是臉上的筋脈膨脹開來,儘數攀爬在表皮上。顏色青紫暗紅交錯著,少年的皮膚又格外白皙,對比之下更顯猙獰。不怪日常以麵具遮掩。
隻是,這張臉,就算血肉模糊,薛淩亦不會認不出,那是和她銅鏡裡一般無二的眉眼。
兩年前的薛璃,比她矮了足足一個頭。而今的江玉璃,看身量,似乎比她還高一些。
為什麼,為什麼江玉璃會是薛璃?
這兩年次次試探,皆無破綻。薛淩既失望,又實在慶幸。
她始終覺得,江玉璃的命,是江閎踩著薛弋寒的屍骨換來的。甚至不敢,去掀了他的麵具仔細瞧一瞧。隻儘可能的從為人處世去推斷那個人不是薛璃。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突然就成了薛璃。
以前,薛淩隻道是薛江兩家合謀,結果出了岔子。而今剛得知薛弋寒早已死在大獄,又看見江玉璃這般樣子。心中突然就有了彆的計較。
如果蘇夫人所言不虛,那父親早已身死。但魏塱還日複一日的做給天下人看,說明薛弋寒的死,是個意外。當今天子並沒有動手,起碼沒打算在他死的那天動手。
那父親究竟出了何事?
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覺得薛家不保,就不惜一死來換薛璃的命。如此才能說通,為什麼薛家有免死金牌在手,卻難保父親一條命。
一切都是為了眼前這個病秧子,為了他賠上自己,為了他賠上魯文安,為了他賠上整個平城。
原來所謂君,不過不正,所謂臣,也不見得就忠。講什麼禮義廉恥,說什麼三綱五常。
薛淩盯著屋子裡的江玉璃,突然想到了幼年推他的那一掌。
明明咳血了,他當時,怎麼沒死?
怎麼沒死?
江玉璃走到門口,插上門閂,才開始解衣。這是他的習慣,睡覺前一定要檢查下門窗,保證其隻能從內裡打開,方才能安心睡覺。
一轉身,發現屋子裡又多了個侍女背對著他,嚇了一跳。忙又手掩了自己臉問“你是誰,怎麼還沒退下。不知道本少爺要就寢了嗎?”
薛淩壓低了嗓子問“你究竟是誰。”
他究竟是誰,他未必就是薛璃。這世上相似之人萬千,何況這張臉近乎毀容,自己認錯也未嘗可知。
他未必就是薛璃,他不能是薛璃。
“你不是江家的人”。江玉璃一聽問話,立馬朝著門外大叫“有賊”!
薛淩早已割了半截衣襟蒙在臉上,聽到江玉璃大喊,立馬回轉身,近到江玉璃身邊,平意戳到江玉璃心口問“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
江玉璃似乎頗為在意自己的臉,右手掩著不肯拿下來。左手卻摸到了腰間。
薛淩聽到聲音,反應極快的撤了劍去擋。但兩人距離太近。還是有數枚針狀物紮入右邊肩胛骨。
她實在沒料到江玉璃身上竟然有暗器防身,也不知道上麵有沒有淬毒。趕緊拔了出來,順手把表皮血全部擠了出來。
江玉璃趁此機會把門閂打開,飛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