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送來的是幾個羊肉餅,配著一壺滾燙的馬奶茶。三兩下吃了。薛淩下了樓,走到街上,買了幾件毛皮衣物,又添了些適合存放的乾糧,外加一副上好的弓箭。賣家自誇,連野牛都能獵。
薛淩摸著弓,又來來去去的逛了好久,撿著自己喜歡的玩意買。晚間仍舊歇在平城。
可能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恒,她來此,原是想要個結果,此刻,卻隻想要個開始。
第二日早早就起了身出發,因平城南門朝向是梁國境內,北門外才是胡族地頭,薛淩又特意繞過平城,到北門城外。
看見城門輪廓之時,日頭已開始西斜,薛淩馭馬放慢了步子,緩緩走的近了些站定。白衣赤馬,此地風大,袍子被吹的獵獵作響。
平城的城門,似乎被加高了。那些石頭上,火燒的痕跡,還未完全消失。
城門上的守卒也發現了這一人一馬,大聲喝道“城下何人。”
樓高,城上城下的人皆相互瞧不清臉。相互對峙了少卿,見薛淩不答話,又扯了嗓子喊“城下來者何人。”
終於看夠了,身後是昨日買來的獵弓。薛淩取出來,搭上箭矢,努力瞄著城牆上麵插著的的一麵小令旗。
弓箭不適合近戰,平時練習又多是草把子,她不喜歡的很,就是平時跟魯文安出去巡城獵黃羊才帶著。這兩年不碰更是手生,瞄來瞄來都覺得準頭不好。
這般動作在上頭的人看來,已是明顯挑釁。派了人去稟報,但沒做什麼反擊準備。幾個守卒湊一起站那一臉不解的盯著薛淩。
說攻城吧,這一個人能做個啥。說不是吧,這彎弓又是什麼意思。
寒芒終於還是劃破長空,正中一麵旗幟,力道之大,直接把飛揚的布條帶起釘死在身後牆上。
薛淩看的開心。這個城,是平城沒錯,但不是她的平城。
扔了弓,也不管城牆上還有人問話,自顧自拍了馬轉身離去。
魯文安剛去撒了泡尿,上來就聽說了這件奇事。站到邊緣處一瞅,剛好看見了他的崽子消失在眼前。
其實看不清,那個人騎在馬上,已經走的遠了,隻能看見個巴掌大的背影。
可那一定是他的崽子回來了,他等了兩年的崽子。
他飛奔下城樓要追出去,可惜他早已不是鎮北將軍的心腹大將,他隻是個被人呼來喝去的卒子。門口有人把他攔了下來“恐是有詐,將軍下令不許任何人去。”
“滾你媽的”,死了好幾年的重劍無鋒,又重生在平城。
他落水之後丟了薛淩,他隻能聽彆人說薛弋寒已死,又沒趕上去救宋柏滿門。他什麼都來不及,隻能沿著那條河岸,翻來覆去的找他的崽子。
薛淩不會浮水,他是知道的。可他沒辦法,他從春找到第二年盛夏,上百裡河道沿岸儘數走了三四遍。
最後,又像條狗一樣爬到了平城。他的崽子若還在,肯定回平城了,肯定會啊。
打倒了十來個攔著的人,魯文安就趕緊追出了城。可惜門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接著就是兩三日不眠不休,都沒回城換馬,看馬體力不支就下來,自己走著,等馬歇夠又漫無目的的轉。
隻是,他什麼也沒遇見。甚至於,他去了當年找薛淩遇到狼的地帶。然而天寒地凍,連狼都沒了。
他這個副將,丟了兩個將軍。
而薛淩,丟了唯一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