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銑說的對,她好像沒什麼東西可以阻止他了。更重要的是,阻止他這件事好像不是那麼必須。
這廣袤大千,與她並無乾係,深恩負儘,死生師友。
她眼前隻有四年前的那場雪,京中紛揚,行人來往,伶人高歌,孩童逗唱,他們說薛弋寒該死,薛家該亡。
都是要死的,何必管那麼多,她道:“會讓薛暝分一半人與你,該去哪去哪,能不能成不必知會於我。
我....我..”她握著那隻手,壓抑道:“我隻去殺了魏塱,明白嗎?我隻去殺了魏塱。”
霍知忙道:“姑娘這兩日是迷著了,不妨此事儘數交於小人來辦,旁的再說。”
稍作停頓,又勸薛淩道:“今日胡人先陣去了寧城,明日必有戰事,依胡人習性,拓跋王會去叫陣,那小王爺肯定會出現,在下會讓人隨時盯著,姑娘有什麼東西可作信物就好了。”
信物,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那個蠢狗放心,且給半粒丸子已是費了老大功夫,在要給又是冒險。
她暈暈沉沉,道:“這樣,你說讓他貼身掛著,帶他去安城偷糧。”
霍知霎時大喜,霍雲婉交代過安城糧案,但旁人皆不知與薛淩一道兒去的是碣族石亓。有這麼道關係在,許多事容易的多。
他續勸她還是吃些東西,這話也是空談。入夜之後,薛淩在床上熬著,迷糊入了夢,好像是平城舊時,故人皆在。
她在夢裡猶不敢推門,躡腳站在門口,薛弋寒發現了她,竟未如她想象中發怒,反溫聲喊她“怎麼今日又回晚了。”
是了..是了...以前出城總要回晚,她伸手要拉魯文安去擋,拉了個空,才看見魯文安站在薛弋寒身側,招手大呼:“快過來。”
她喜極,邁步,又趕忙縮腳,翻身從床上重重摔到了地上,呆滯爬起才覺,她已經不敢過去了。
夢裡,都不敢去。
薛暝拿著燭台衝上前,薛淩在喘息聲裡問了時辰,還不過三更。她自揮手,隻囁喏問:“為何這幾天如此難熬。”
薛暝撐著燭台說不出話,桌上吃食都粗糙,駐軍處想去尋些彆的來皆是不能,唯有生火時才有熱湯,這會顯不是生火的時候。
她作無謂,搖晃又躺到了床上去,第二日晚間,霍知喜滋滋進來,道是話傳到了石亓耳朵裡。
一切意料之中,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拓跋銑前往寧城叫陣,石亓隨行,霍知喬裝說是沈元州該在城頭,一道兒去看看。
拓跋銑對他比對薛淩放心多了,欣然同意。一打起來,人仰馬翻,傳句話的空隙甚是容易。
霍知道:“既然有姑娘這樁事在,在下看,不如兵分兩路,由霍曉領人往原上尋人,咱們往寧城,姑娘意下如何。”
薛淩忍著腹內酸澀,道:“正好,彆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他姓石名亓,是羯皇的小兒子,你不要認錯了人,說不定羯人裡頭是有真心歸附拓跋銑的。”
霍知接口稱是,又道:“此事不知成在何時,少則十來日,長,怕不是要三四月。”
薛淩又想過一陣,輕道:“到時候肯定不好從拓跋銑身邊劫人,他多疑,你隻需要連續兩三次假裝找石亓,他肯定會擔心有人在鼓動碣族,試圖擾亂鮮卑後方,為求穩妥,估計會把石亓送回鮮卑王都以求萬全。
你們,在路上劫人更容易,給他的打擊也更大。就怕......”霍知等得一陣,薛淩卻道:“沒什麼,謀事在人嘛。”
霍知點頭,道是無旁事就先退去。薛淩揮手,二人皆沒明言,就怕。。。到時候拓跋銑直接將人弄死了事。死了之後,還能強行瞞著一段時間。要是被碣族弄回去了,那就一刻都瞞不住了。
兩害相權,弄死更穩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