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戰雲的精神不斷往外探索,在眾人之中,她雖然受傷嚴重,但參悟的某條法則,能快速治愈身上的傷勢。
逐漸恢複之下,狀態反而是最好的。
她看向戰風,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打破了壓抑的沉默。
“這片天地的邊界感越來越模糊了。”
“我感覺我們現在並不是在某個發生了異變的秘境裡,而是被拋入了不斷膨脹的怪物腹腔中。”
聽到自己妹妹聲音裡的擔憂,戰風也是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望向岩窟外昏暗壓抑的天空。
他本就是粗中有細的性格,平日裡不顯山不顯水。
但在這種危機關頭,又怎麼會不多注意身邊的一切變化。
在他的目光之下,那裡並非一成不變,偶爾有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陰影如同山脈般在扭曲的空間亂流中沉浮掠過。
“我也有這種感覺。”
搖了搖頭,戰風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罕見的無力感:
“就像……就像外麵那些該死的鬼東西變得越來越聰明了,就連那些空間裂隙都會移動,這太詭異了。”
他和戰雲都有著保命手段,哪怕這裡出現再大的危機,也能活下去,但這一次進入古道,關連的天才太多了。
若真的出了大事,他和戰雲在戰盟的地位,也會隨之影響。
畢竟,戰盟,並不是他們戰家真正一家獨大。
裡麵一樣有著各種利益交織。
腦海中的思緒,越來越紛雜。
就在他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羽刹虛弱地咳嗽了一聲,聲音細若蚊呐,但那個名字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江殊,他……”
“江殊……”
熟悉的身影,一下子躍現而出。
戰風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裡,一絲殷紅滲出。
他想起江殊那決然殿後的背影,想起那燃燒著銀色道焰、在巨大古魔影像下宛如飛蛾撲火的渺小身影。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出口的卻是沙啞的一句。
“江殊……應該會沒事吧。”
語氣裡沒有豪情,隻有沉甸甸的愧疚和無法言說的恐懼。
那古魔影像的強大,深入骨髓。江殊一人留下,生還的可能性,太低了。
戰風甚至想不出,江殊的活路究竟在什麼地方。
戰雲眼中水光一閃,咬著下唇強忍著什麼。
藍溪則把臉更深地埋進膝蓋裡,瘦弱的肩膀微微聳動。
沉默再次籠罩。
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除了傷者的呻吟,就是岩窟外傳來的,空間結構不穩定時發出的細微扭曲嗡鳴,以及遠處偶爾爆發,不知是何物的能量碰撞的悶響。
這未知的敵人、這不斷惡化的環境、以及失去江殊這位最強戰力的巨大陰影,像沉重的鉛塊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忽然,戰雲猛地抬頭,鷹隼般的銳利目光穿透岩窟口,死死盯住某個遠方。
“你們感覺到沒?”
戰雲的聲音帶著一絲驚疑。
幾乎同時,戰風、羽刹等人也感受到了。
一股極其遙遠,但極其清晰的能量風暴!
它並不是來自他們周圍的空間亂流,而是來自空間的更深處一個方向!
那股波動,裹挾著混亂狂暴,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碰撞,但在那些狂暴能量碰撞的核心,隱隱約約透出一種極其熟悉的、堅韌到極致的空間震蕩餘波!
“是…是江殊?!”
羽刹蒼白的臉上陡然湧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氣息不穩地驚呼。
戰風“騰”地站起,斷臂處的劇痛讓他身體猛地一晃,但他毫不在意,雙眼赤紅地望向那個方向,仿佛要穿透層層凝固和扭曲的空間阻隔。
“是他!”
“我的感知錯不了!”
戰雲聲音斬釘截鐵,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之前的疲憊似乎都被瞬間壓下幾分。
“他還在爆發戰鬥!”
“這麼長的時間,他怎麼還有餘力?他是被什麼東西牽住了,還是在拚命?”
“拚命”二字出口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和擔憂。
是什麼敵人,能讓身處遙遠彼端的他們都感知到如此恐怖的波動?
江殊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態?
希望與絕望的狂潮猛烈衝擊著他們的心神。
知道江殊還活著,這是天大的希望。
但想到他正在麵對的恐怖壓力,那份絕望反而更加沉重。
他們被困在這地方,連自身都難保,根本無力前去支援!
“要不我過去看看……”
戰風對著無儘的黑暗低吼,聲音卻嘶啞得如同破鑼,腳步一步跨出,但目光卻是看向戰雲。
他不是畏懼,而是在擔憂,若是自己走了,這裡遇到的危機,就要自己妹妹一人承擔了。
此時此刻的他,無比悔恨,自己這一次出世,有些懈怠,沒有刻苦修行,否則就算是能夠晉升一個小境界,自己現在也絕對不會這般狼狽。
“哥……你這狀態過去……或許隻會拖累江殊……”
戰雲走到戰風的麵前:“再恢複恢複,我為你護法。”
戰雲沒有直接攔住戰風,她知道戰風極少認可人,原本就已經將江殊當做兄弟了,經曆了生死之戰後。
自己哥哥對江殊更是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之情。
而且,從她的猜測上來看,江殊此時,也絕對不會輕鬆到哪裡去。
或許身前的危險,比他們還要恐怖。
這時候,若是自己哥哥,能多恢複一點,提前殺過去,也應該能出現變局。
“一定要挺住啊!”
心中念頭湧動,戰雲深吸一口氣,身上的一條條法則,都加持在其中一條法則之上,如一條條河流,彙聚在一起,奔騰到盤膝而坐的戰風身上。
……
一個時辰前。
墨黑色的淤地吸收著四周微弱的光線,充斥著死寂的氣息,如同凝固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