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體內。
道基位置雖然還有些許細微的裂痕尚未彌合,本源氣息也略顯虛浮,但主乾已然穩固如初。
那斷裂後扭曲崩壞的法則脈絡,竟被一股精純玄奧的鴻蒙紫氣完美續接貫通,甚至隱隱比之前更加堅韌凝練了幾分!
周身氣血奔騰如大江,雄渾的力道在四肢百骸中自然流淌,隻需一些時日溫養沉澱,便能儘複巔峰。
他比誰都明白,自己在古道中的受傷到底有多嚴重。
若是讓他自己恢複,恐怕最少也要數百年不止。
現在能快速恢複,所耗費的代價,絕對是常人所不可想象的。
戰盟的付出,也證明了,他在古道的付出,並非是他一廂情願。
就在江殊感受著體內翻天覆地變化的時刻,石室外禁製微微波動。
一道偉岸沉穩的身影已出現在池邊。
正是戰盟副盟主,戰九霄。
他目光如炬,一掃江殊全身,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隨即便是更為深沉的凝重。
“看來造化玄池名不虛傳,你能醒來,很好。”
戰九霄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金鐵摩擦般的質感,沒有寒暄,直奔核心。
“感覺如何?可還有不適?”
“倒是並無什麼不適,這次多謝戰叔了。”
江殊起身,躬身抱拳,言語誠懇。
他知道,這次戰盟在他的身上,絕對投入了大量的天材地寶。
戰盟之中,也絕對有聲音反對。
能夠這麼順利,戰九霄必定是下了大決定。
“軀體與道基已無大礙,根基牢固未損,隻需調息數日,功力當能複原。”
“是戰盟用了……”
戰九霄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再次說道:“資源用在你身上,是為戰盟存續,不必多言。”
他目光轉向池中霧氣,又似穿透了空間,落在那無法觸及的古道深處,
“你的情況,比我預想恢複得更好。”
“那麼,古道之內的事,你應該最清楚。”
江殊神色一凜,眼前瞬間閃過古戰場重現,那些個瘋狂的影像,祭壇邪穢以及最後那個充滿惡意,正在誕生的死亡世界胚胎。
他沉聲道:“戰叔,戰魂古道核心,有一陰邪祭壇,正吞噬虛空碎片、戰場怨煞、眾生殘念,強行孕育一個充滿惡意的初生小世界胚胎。”
“它的意誌汙穢貪婪,對所有闖入者,包括我等,皆是純粹的毀滅欲。”
戰風、戰雲以及其他的人都還在裡麵。”
提到那些名字,江殊的語氣也有些沉重了起來。
他從古道中離開時,雖然還保持著一股清醒,但他消耗實在是太嚴重了,若不是沉睡下去,恢複自身來抵禦體表的詛咒,可能真的要撐不下去。
畢竟,若不是戰盟出手。
在那最後一瞬,他的想法,已經是穿越回妖域。
腦海中,呼而單生死未卜的畫麵猶在眼前。
戰九霄沉默片刻,池中靈霧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再開口時,語氣沉重而坦誠。
“我等昨日合力撕裂古道壁壘救你出來,已驚動其核心意誌,此時若再強行以力量破入,極可能引爆整個脆弱的胚胎,後果難料。”
“戰風、戰雲等人身上的接引禁製也被那個胚胎的法則完全屏蔽,無法準確定位。”
他目光灼灼地直視江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請求。
“唯有你,再次進入其中,一則你熟悉路徑,知曉核心所在和其異變的根源。”
“二則你身負空間之心,雖然說現在已經破碎,但道韻仍在,最有可能感應到同源氣息。”
他攤開手掌,一枚不過寸許大小、通體由某種青灰色礦石雕琢而成的小印靜靜懸浮。
小印形態古樸,印紐似有若無地勾勒著雲紋,整體透出一股奇異的空間波動,氣息並不如何磅礴,卻異常凝練深邃。
“此乃虛空元印,是我早年所得的一件奇物,與空間道則頗有共鳴。”
戰九霄將那枚小印推向江殊。
“你若尋得戰風等人,無論他們身處何地,隻要情況允許,立即全力催動你的空間法則灌入此印。”
“它並無攻伐防禦之能,唯一效用,便是將其所在位置的空間坐標,短暫而清晰地傳遞出來。”
“屆時,我自會出手鎖定位置,強行接引。”
江殊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接過冰涼的虛空元印。
這一方小印入手微沉,一股溫潤的空間感從掌心蔓延開。
“我知道了!”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江殊知道,這次戰盟投入大量的精力救治他,有一根本原因,就是想要通過他,去找回淪陷在古道中的天驕。
若這些天驕真的都隕落。
那對於戰盟來講,也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整個戰盟,都將陷入青黃不接的階段。
當然,最根本的是,比起尊者等人,他深入過古道,對古道更加了解。
就在這時,玉台旁的空間如水波般輕輕蕩漾了一下。
一個模糊的人影從中一步踏出。
人影並不高大,甚至有些朦朧不清,仿佛由最純粹的,沉澱了無數歲月的空間碎片凝聚而成。
他站在那裡,周圍的靈霧自然地扭曲退避,光線也似產生了某種細微的折迭。
沒有威壓外放,卻給人一種直麵亙古深淵的寂靜之感。
江殊瞳孔微縮。僅僅是無意中的一眼,他識海中那些關於空間法則的領悟便不受控製地劇烈翻騰,仿佛一滴水落入了無垠的虛空之海,激不起半點波瀾,隻剩下自身的渺小和絕對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