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留下一個邊緣流淌著漆黑流光,深不見底的巨大空洞,散發出仿佛能夠吸攝一切的冰冷死寂。
仿佛那片空間本身已經被徹底抹除。
毫厘之差,生死之彆。
強行爆發牽動道基深處尚未痊愈的隱痛,江殊的臟腑像被狠狠攥了一把。
但他根本不敢有絲毫停頓,落地時身形借勢翻滾,卸去衝擊力,荒星戟順勢橫掃,將兩個因爆炸衝擊波而暈頭轉向,不知死活撲上來的低階影兵攔腰斬斷,黑血內臟潑灑一地。
江殊的動作行雲流水,每一個微小的規避都在刀尖上跳舞,隻為爭取那瞬息的機會。
古魔影象巨大的腳掌悍然踐踏在江殊翻滾後尚未站穩的位置。
墨黑色的淤泥地麵如同被萬鈞巨錘砸中的爛泥,轟然下陷數丈。
恐怖的震蕩波裹挾著汙穢能量和劇毒的暗紅晶塵,如同海嘯般向四周排開。
堅硬的岩石地表寸寸龜裂,裂縫如蛛網般蔓延。
江殊根本不敢硬抗這股純粹的巨力衝擊波。
在腳掌落下的瞬間,他單掌猛地拍擊地麵,身體如遊魚般貼著地表斜竄而出,同時將荒星戟橫在身後作為屏障。
那股肉眼可見的震蕩餘波狠狠撞在戟身上。
一聲極其刺耳,令人牙齦發酸的金屬扭曲轟鳴炸響。
荒星戟劇烈震顫,戟身傳遞來的沛然巨力如同山傾嶽倒,讓江殊雙臂瞬間失去了知覺,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手腕流下。
身體更是不受控製地被狠狠撞飛出去,像被投石機擲出的石彈,重重砸在一座由巨大頭骨堆砌而成的殘骸小山上。
又一口逆血噴出,江殊感覺自己的背部撞碎了數根粗大的骸骨,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巨大的痛楚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若非荒星戟剛剛被聖人化身重煉強化,硬度和承載能力大幅提升,這一下足以震碎尋常星器,連帶著他的雙臂也一起廢掉。
這還僅僅是衝擊餘波。
“嘎嘎……”
仿佛金屬刮擦聲的低沉怪笑從古魔影像方向傳來。
那雙燃燒著幽冷智慧的猩紅魔眼,冰冷地注視著廢墟中掙紮的江殊,斷矛斜指,那殘留其上的湮滅氣息,如同毒蛇吐信,牢牢鎖定著他。
恐怖的威壓再次彌漫,剛剛被爆炸擾亂的空間凝滯之力重新凝聚,如同不斷收攏的鐵箍。
江殊喘息著,強行咽下湧至喉頭的腥甜,緊握荒星戟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對方擁有碾壓性的境界優勢,能隨意調用空間法則對他進行壓製,力量更是浩瀚無邊。
唯一的弱點或許就是那初生的智慧還帶有慣性思維的稚嫩,以及它對自身力量的絕對自信所帶來的輕慢。
在絕對的暴力麵前,任何技巧都顯得如此脆弱。
荒星戟能暫時擋住攻擊的餘波,卻絕無法承受斷矛的直接刺擊。
正麵硬撼隻有死路一條!
唯一的生機,或許就在那時間差和對於這片空間動蕩環境的極致利用上。
他深吸一口帶著濃鬱血腥和腥臭氣味的空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力之法則與殘餘的空間之心碎片在體內艱難共鳴。
麵對如山嶽般壓來的死亡陰影,江殊緩緩站起身,戟尖斜指大地,擺出了一個古樸的戰姿。
他要以攻代守,要在絕境中撕開一道縫隙!
空氣凝固得如同鉛汞,無形的空間壁障層層迭迭地壓來,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江殊握著荒星戟的掌心早已被血和汗浸透,虎口崩裂的傷口在重壓下火辣辣地疼。
尊者級彆的威壓如同實質,每一次古魔影像腳步的挪動,都仿佛踏在他心上,讓本就因傷重而運轉滯澀的經脈越發刺痛。
那斷矛斜指著,沒有立即攻擊,但矛尖縈繞的湮滅黑芒吞吐不定,如同懸頂利劍。
江殊知道,對方在享受他的掙紮,如同猛獸戲耍獵物。
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雷霆一擊降臨的信號。
不能等!
被動防禦隻有被活活磨死的下場!
江殊眼中厲芒一閃。
咻!
荒星戟撕裂粘稠的空氣,爆起一點凝聚到極致的銀芒。
並不是江殊先前一直施展的大範圍空間斬擊,他將所有空間道韻壓縮在戟尖,化作一點寒星,刺向古魔影像那條龐大手臂的肘關節內側。
這是基於先前圍殺觀察到的影像習慣。
無論何種攻擊,它總會習慣性地以最完美的軌跡揮劈或格擋。
這一刺,不求傷敵,隻為破壞其發力節奏中最關鍵的一個節點!
噗!
凝聚的空間鋒芒精準地刺中,隻是江殊預想中刺破防禦的景象並未出現,隻在布滿古奧符文的青銅甲胄上留下一道細不可察的白痕,連火花都未濺起。
尊者級彆的肉身,已經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反震之力沿戟身閃電般回傳,江殊手臂巨震,半邊身體瞬間麻痹。
那影像肉身之堅固,遠超預料,巨大的力量差距,讓任何針對弱點的技巧都顯得蒼白無力。
“吼!”
古魔影像低吼繼續,斷矛不再懸停,帶著一抹幽暗的軌跡,無聲無息地掃向江殊腰間,速度快得隻在殘破空間中留下殘影。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江殊咬緊牙關,在那電光石火間,猛地將荒星戟向後一抽,整個人以右腳為軸,借助那巨大的反震之力,身體旋轉著向後傾倒。
同時,凝聚的力之法則驟然一卸。
呲啦!
漆黑的矛芒險之又險地擦著他胸前滑過,胸前那件本就破爛的甲胄如同紙片般被撕裂,冰冷的死氣瞬間侵入肌膚,讓那片血肉瞬間變得灰敗,隨後失去知覺。
恐怖的勁風將他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