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之前錯了嗎？”
王禹似乎已經恢複了清醒，但眼神之中還是略帶一絲迷惘。
他心中開悟了，但並沒有完全找到那條路，未見光明。
但他心中的仇恨已經徹底放下，甚至也完全放下了對風後奇門的貪念，心中惟有誠，才是真正的修行者該有的原則。
作為堂堂四大家族的族長，卻威脅顧長歌這樣的小輩，做出那種埋汰事兒，想要搶奪風後奇門，成為王家的傳承之法。
就算拋開這層身份，作為一個修行人，這樣額是完全違背了做人的原則和品性，令人汗顏。
想到此處，王禹微微轉過身，對顧長歌行了一禮：
“小友，之前我心中貪念未消，對你那法門起了心思，甚至還派出族人搶奪你身上的手段，我實在汗顏啊。”
王禹誠懇地說道。
他此時說話的語氣雖然也還是和之前一樣，但眼神卻已經徹底變了。
完全看不出之前那老狐狸的奸詐模樣，這讓顧長歌也有些驚訝起來。
“前輩，我也沒有往心裡去。”
顧長歌笑了笑。
真是想不到啊。
這老狐狸竟然真的變了。
“有意思，所以這是真的悟道了。”
劉天陽也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現在也對眼前的這一切頗為好奇，看來吳曼已經徹底領悟了無始無明的境界。
今天來王家估計也是來還債的。
但他知道光是度化王家家主還不夠，這因果可沒有徹底了結。
除非……
“大師，恭喜，您要入道了。”
一旁的無根生也是露出一抹微笑。
他自然看出吳曼現在的狀態離涅槃已經不遠了，度一切苦厄，度化了王家家主，但這也還是不夠。
他也知道自己幫助吳曼，是讓他踏上思路。
但這也是吳曼自己的選擇啊。
他覺得一個人如果追求的道沒問題，那麼就算死，不也算是得償所願嗎？
“大師！”
此時，王禹看吳曼的眼神也徹底變了。
眼前的人確實是殺死他長輩的仇人，但也是一個極為純粹的修行者，也讓他領悟到了一絲真意。
他心中的仇怨雖然沒有徹底消散，但對吳曼也有了一絲尊敬。
而且，他現在也知道吳曼想做什麼，心中不免也有些矛盾的情緒。
“施主，恭喜你悟了，那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一切惑業，若逆溯之，其源無不歸納於無明。施主，我今日要徹底了結這因果了。”
吳曼雙手合十，看向眼前的王禹。
隨即又看向了顧長歌，形輕氣輕，仙人之姿。
而且他也看出顧長歌身上的因果極為複雜，未來更是混混沌沌，他這快要涅槃的境界，竟也完全無法看透。
無根生也是如此。
這兩人都是他看不透的人。
“他這雙眼眸似乎要將我看透了。”
劉天陽卻是麵色一凝。
這妖僧有點厲害啊。
但現在也不應該稱作妖僧了，這人的境界，或許已經超越了他那個死鬼師傅。
“全真一脈嗎？門戶倒是很大，可惜你這法門也入不了道，可惜，可惜。”
吳曼看向劉天陽。
他一眼也看出了劉天陽修煉的法門還是旁門之法，雖然有丹法輔助，但終歸還是無法入道。
“……大師，您這話我可不愛聽。”
劉天陽擠出笑容。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吳曼說的沒錯。
“你們兩人尋找的道在我之上，貧僧自然也沒辦法指點什麼，隻能祝福兩位了。”
吳曼看著顧長歌和無根生說道。
他追求的道和兩人截然不同。
無根生和顧長歌追尋的自然也是和左若童一般的通天之路。
與吳曼此刻的追求並不一樣。
“大師，慢走。”
顧長歌雙手合十。
這妖僧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也是一個純粹的修行者，而且也是給了自己一些好處，他心中也是有些敬佩的。
“嘿嘿，大師，或許我們以後未必能趕得上你，畢竟，您是求道成功了，但我可還沒成呢。”
無根生咧嘴一笑。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追尋的路崎嶇漫長，比起吳曼和梁挺等人的追求和夢想，全然不一樣。
他唯一覺得可能和他一樣的也隻有顧長歌和張之維了。
左門長也算是一個，可惜他修煉的法門錯了，逆生無法通天。
不然以左門長的心性和胸襟，或許不會止步於此了。
“須知諸相皆非相，若住無餘卻有餘，
言下忘言一時了，夢中說夢兩重虛，
空花哪得兼求果，陽焰如何更覓魚，
攝動是禪禪是動，不禪不動即如如。”
吳曼倏然盤膝而坐，而這內景世界倏然化作無數的曇花在半空之中飛散，所有人也驟然從內景世界之中脫出。
“誒！？大哥！”
看到王禹眼神恢複清澈，王天海頓時一臉緊張地走了過去。
“家主。”
王家老頭卻是神情一凝，他發現王禹已經和之前全然不一樣了，原先眼神之中那種狡黠和焉壞的感覺全沒了。
那種野心還有統領家族強大的心好像也徹底消散了。
眼神看起來宛如澄澈的湖麵一般。
“長歌！”
塗月也是鬆了一口氣。
剛剛顧長歌可是站著入定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
“回來了？”
劉天陽也是一驚。
這吳曼的修為和境界果然高深。
雖然是全性的妖人，但他心中也是極為佩服了。
“大師！”
夏柳青的麵色卻是猛然一變。
隻見吳曼的身上隱隱浮現出金色的火焰，他的身體也正如夢幻泡影一般緩緩消散，化作無數金色的砂礫。
“這是怎麼回事？”
梅金鳳也傻眼了。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誒！？老吳這是……”
梁挺也露出一絲震驚之色。
他也看出吳曼似乎在自行了結生命。
“大師。”
李慕玄也是一臉震撼。
他也沒有想到能看到這樣的一幕。
這是傳說中佛家的涅槃？
“這到底是怎麼了？”
高艮所在的周身一氣流法門，顯然也觸及不到此刻吳曼的狀態。
“他的氣局徹底變了。”
穀畸亭也是震撼不已。
從大羅洞觀的視角來看，吳曼此刻像是在“進化”，但又像是“自我毀滅”。
之前的“吳曼”已經徹底沒了。
“……”
尹乘風也是神情凝重。
他和吳曼的關係也還可以，沒有想到啊，老吳真的就這麼涅槃了。
“哈哈哈哈，大師，你成了。”
無根生看著吳曼，露出一抹莫測的神情。
他看到此刻的吳曼，心中也有了一些領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卡拉格卻是露出震驚之色。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詭異的場景，作為一個西方異人，他完全看不懂這一切啊。
“大師！”
王禹也是雙手合十，默默地看著吳曼。
此刻，他也早就知道吳曼要涅槃身死，徹底還清和他們王家的因果，隻不過這因果卻是用自己的性命。
這個人是他的仇家，卻也是他修行路上的師傅。
他心中也已經產生了一絲想法，那就是出家。
“穿過去了。”
顧長歌也是眯眼看著眼前“涅槃”的吳曼，他知道吳曼正在“涅槃”，可能是道消身死，也可能是進入另外一個層次。
化作仙佛。
“這個人！”
“他怎麼燃起來了！”
“難道是家主他們做的？”
“好像是自己燃的。”
“所以，他怎麼了？”
王家的子弟們也是目瞪口呆。
他們完全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這妖僧……”
王天海也是震撼不已。
“涅槃，涅槃！”
王家老頭也是心神大震，他雖然也恨吳曼，但心中也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竟然能見到這種場景。
佛門的涅槃。
怪不得家主出來之後，會變成這樣。
這個人或許真的入道了。
妖僧，卻入道？
這讓他也有種矛盾無比的感覺。
“天啊，大師！”
夏柳青跪在地上，也一臉不敢相信。
他修煉的神格麵具和這種境界確實搭不上關係。
“師弟，你應該開心，大師可是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道。“
顧長歌眯起眼睛說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胡圖大師也和吳曼有點相似了，隻不過，一個是直接瘋掉了，一個是成道了。
一個是執念入魔，一個是放下執念成佛。
“妖精菩薩，總是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一個是術字門的掌門，一個是全性的妖僧，不曾想……”
顧長歌思索著。
還真是如《西遊記》裡所言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啊。
“師兄，你還有心情說笑……”
夏柳青一臉悲痛。
要是他們師傅也死了，他估計要哭得撕心裂肺。
“生老病死，緣起緣滅，本就是正常。”
劉天陽笑了笑。
他也算是沒白來了，看到這一幕。
這就是佛門的涅槃嗎？
全真一脈是三教合一，他也能感知到其中的一部分奧妙。
“大師真的身死了。”
梅金鳳卻也和夏柳青一般有些悲傷，
她顯然不知道此刻吳曼涅槃的意義。
“死了也好，咱們這群全性，哪知道哪天會死？他這是自己尋死，比起被人弄死舒坦。”
梁挺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