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準備禮物的事兒,梅仙兒已經在做了。
火柴自然在禮單之上,楊波為崇禎準備了一萬盒火柴,這是最新的包裝,每盒二十枚以上的火柴頭,西山的火柴廠,這兩天日夜趕工,就是在準備這個。
還有用白火做成的無芯蠟燭,也準備了不少。
水泥若乾,水泥是用來做碰碰球的球桌的,乃是因為球桌實在太大,不便攜帶,隻能把水泥帶到京城,有那裡的工匠想辦法做一台。
還有一輛新式馬車,就是徐文爵現在用的那種,車軸上裝有減震的簧片,不過裝飾卻是不同,車廂有金絲楠木打造,箱內箱外,再用黃金裝飾,寶石鑲嵌,看起來金碧輝煌,十分的奢華。
可以想象,倘若皇帝願意乘坐這種新式馬車,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們定然趨之若鶩,爭相購買,相當於打了個廣告,相比之下,那點兒投資又算得什麼?
此外,蒲知訓送給楊波的那珠夜珊瑚,楊波打算轉送給韓讚周,不過也不知韓讚周會不會收下。
楊波和徐文爵回到石廟,帶上準備好的禮物,這些禮品都裝在後麵的幾輛貨運馬車上,兩人坐著馬車趕到得月樓,韓讚周正準備行裝,今日便要離開沈家堡,趕往淮安,然後沿運河一路乘船北上,十日內便可抵京。
韓讚周瞥了一眼後麵的那幾輛貨運馬車,自然知道那上麵都裝著禮品,說道“楊三兒,連日來,你總是在忙,咱家也沒跟你說上幾句話,咱家這一走,不知以後還能不能見麵哇,怎麼樣,陪咱家到河邊走一走,說說知心話兒?”
“好呀。”楊波沒口子答應,又補上一句,“什麼話都可以說?”
“那是自然,隻要是肺腑之言,你隻管道來。”
徐文爵亦是明白,韓讚周這是要在離開之前,弄清楚楊波心裡都想些啥,韓讚周代表的可是當今皇帝,事關重大,便道“那好,我便去在玩上一局碰碰球。”
“小公爺,隻是隨便談談,無須回避,一道去,一道去。”韓讚周趕緊拉住徐文爵的手臂,說道。
有徐文爵在場,倒是可以替他做個人證,該問的都要問到,怎麼回答,是他楊波的事,他絲毫不認為徐文爵會站在楊波的立場上說話,畢竟他是魏國公世子,魏國公是什麼勳貴?那可是已經延綿兩百多年的大明第一豪門,與國同休啊。
三人來到得月亭下附近,南溪河的河邊,信步往前走,邊走邊談。
“楊三兒啊,你那個‘居者有其屋’的條幅,咱家可是印象深刻啊,但是,這說法可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啊。”
韓讚周看了一眼楊波,隻顧負手往前走,顯然是在等楊波的答複。
“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徐文爵脫口說道。
耕者有其田,乃是當今各地農民起義軍最愛的口號,雖然各不相同,但實質內容卻是類似,後來的李自成甚至提出均田免糧的口號,此時的農民起義很混亂,沒有明確的政治方向,大多處在殺土豪,吃大戶的階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提出一些蠱惑人心的口號,儘管提口號的人,自己未必信。
韓讚周這麼說,言下之意是問,難不成你楊波也要學那些起事的農民,要造朝廷的反嗎?
楊波問道“相文兄,耕者有其田,這說辭可是有錯?”
“這”韓讚周一怔,想了想,歎道“咱家少時家裡出了事,祖田丟了,沒有飯吃,這才想起要進宮做個閹人,自然知道農者就該有田可耕,才能活命。”
“三哥,你沈家堡可是沒什麼田,不過居者有其屋,更牛,就算當初太祖皇帝起事之時,亦沒有提及。”徐文爵插了一句嘴,樂嗬嗬的。
楊波那個氣啊,心裡暗罵,你個死胖子,死了也隻是個胖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相文兄,太祖皇帝登基乃是天意使然,民意所歸,太祖皇帝最恨貪官汙吏,最惡官商勾結,你看當今的世上,還能找到一個商賈不勾結官府麼?滿朝文武又有幾人沒有貪墨?”楊波直言道。
“楊波,慎言。”韓讚周厲聲喝道“當今皇上勵精圖治,誓言”
楊波一擺手,斷然打斷韓讚周的話頭,說道“相文兄,你可是說過,隻要是肺腑之言,便隻管道來的。”
韓讚周無言以對。
“哎”楊波抬頭望天,長歎一聲,說道“滿朝文武,朱家的子孫終於活成了太祖極其憎惡的那副模樣,難道不是嗎?”
“你”韓讚周見楊波越說越露骨,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冷厲起來,卻是沒了下文。
“相文兄,你放心,我可不是那些個紫金梁,八大王,嘴裡喊著耕者有其田,自己都不信。我的居者有其屋,我是一定要做到的。”
“三哥,說的好啊。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可是唐代杜子美所言,那能有錯嗎?”
楊波看著韓讚周,目光灼灼,說道“我跟他們不一樣。”
“對對。”徐文爵連連點頭,說道“相文兄,我早說過,我三哥不是那種人兒。”
“當然不一樣。”楊波飛快接過話頭,說道“相文兄,不隻是不一樣,我還可以幫助朝廷剿滅劉二呢,我還知道督撫衙門早就對我的工廠垂涎三尺,洪澤湖出了個區區劉二,卻是讓衛所的官軍脫不開身。不然大軍早開過來了,是也不是?”
“”楊波所說,韓讚周倒是有所耳聞,他太清楚官府的做派了,這種事他們不伸手才是奇怪,一時沉默,頓了頓,問道“楊三兒,你是說你可以幫朝廷剿滅劉二?”
“是滴。”楊波昂然道“前提是官軍對付不了的情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