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山的另一頭,一輛馬車剛剛駛出小陳莊,這輛馬車還算爭氣,儘管路上積雪甚深,好在氣溫很低,道路反倒不覺泥濘,馬車竟然奇跡般的沒有散架,但在馬車顛簸了大半天的封雅雯,臉上卻是露出了疲憊之色,渾身便是要散架了一般。
“夫人,前麵是個岔口,有兩條道,我們走那條?”車夫扭頭問道。
封雅雯來過一次,自然知道前麵有兩條道,一條走西邊的窯場,打虎山西邊繞道去梅鎮,路是一馬平川,但要繞很遠的路程,天黑之定然趕不到梅鎮,一條是走東邊的隘口,沿小清河岸邊,虎山腳下的山路直插過去,越過那個廢棄的防堡,便是梅鎮地界兒了,道是近了不少,但是山路難行不說,山上指不定還有山賊盜匪啥的,狼蟲虎豹也是經常出沒,很是凶險。
不過,封雅雯也是是聽說過,楊波的火槍營常在這一帶搞什麼操練,附近的幾個賊窩子逃的逃,散得散,楊波的人紀律嚴明,秋毫無犯,現在走山路反倒比走西邊的窯口更安全。
封雅雯撩起車簾子,看著眼前的虎山,虎山的主脈是南北向的,她這是從正麵看過去,主峰突兀,後麵還有連綿的小山頭,慢慢隱沒在一片混沌的白色迷霧之中。
若是從側麵看,虎山便如一條凍死的胖頭魚,上麵掛滿白霜,走西邊兒,便要繞過胖頭魚的魚身,很難在天黑之前趕到梅鎮,而走東邊的隘口,則隻需穿過魚頭,顯而易見,要近很多。
“走隘口。”封雅雯一咬牙,說道“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梅鎮。”
車夫一抖韁繩,馬車咕嚕咕嚕,向前行進,他們走的正是東邊的山路,而在前方幾裡之遙,正是楊波的火箭炮的試驗場。
馬車沿著虎山的腳下,約莫往前行了裡許,封雅雯似乎聽到一聲悶雷,駕車的那匹馬卻是豎起了耳朵,馬車忽地一振,速度明顯加快了。
馬車上的封雅雯突然感覺一股力道,把她的身體壓向車廂的後背,不由發出一陣悶哼。
“怎麼了?”封雅雯趕緊握緊把手,坐直身體,喊道。
“夫人”車夫正往後勒著韁繩,扭頭回了一句,“馬好像有些驚了,現在沒事了。”
封雅雯身體晃了幾晃,馬車終於穩定下來,她也不由輕舒一口氣,可就在這時,馬卻希律律地叫喚起來,聽上去,那匹馬非常緊張。
馬車又是忽地一振,速度卻是越來越快,那匹馬驚恐萬狀,接連打著響鼻,一邊還希律律地嘶叫不止。
“夫人,馬驚了,我控製不住了。”馬夫在前麵拚命曳著韁繩,一邊喔喔地喊個不停,奈何那匹馬根本不聽使喚,亡命一般往前奔。
“到底出了什麼事?”封雅雯聲音顫顫的,探出頭來,四下張望。
天啦
封雅雯給嚇得魂飛魄散,右手邊,斜坡上一群狼正從右側麵直衝過來。
“是狼夫人狼群呃呃的老天啊”車夫驚恐的聲音。
狼群從右邊的斜坡上衝過來,受驚的馬直接把馬車往左邊帶,左邊是小清河,岸邊都是低矮的灌木叢,小清河和灌木叢之上都是積雪,再往前就掉河裡去了。
封雅雯頓時花容失色,驚叫連連,右邊是嗷嗷叫的狼群,左邊是鋪滿積雪的小清河,她也不敢從車上往下跳啊。
轟轟
又是接連兩聲悶響,跟先前聽到的似乎是一樣的,隻是更響,封雅雯突然感到身體像是受到重擊,身體不由自主向上拋起,腦袋被重重一擊,撞在了車頂之上,直覺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馬車轟然翻覆,倒在了一片灌木叢裡,隻差幾步之遙,馬車便要墜入小清河之中。
那匹馬的兩隻後腿被車轅壓住,似乎受了傷,癱倒在積雪之中,哀鳴不止,卻是不能動彈,車夫顯然也是從車上跌落,一時不知去向。
狼群聽到接連兩聲悶雷似的響聲,卻是止住了腳步,除了一隻年輕的小狼,那小狼通體雪白,倘若不是頭頂上有一處黑毛,身體便似隱沒在一片蒼茫的銀色世界之中一般。
那頭小狼卻是不顧狼群召喚,利箭一般,飛快來到跌倒的馬車傍邊,那匹躺在地上的馬看見小狼跑過來,嚇得直叫喚,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是不能動彈一分一毫。
小狼並不理會那匹馬,而是輕盈一躍,從上邊敞開的車門裡,白光一閃,便進了車廂,封雅雯早已暈倒在車廂內。
那小狼進來,伸長脖子,四下聞一聞,然後用長長的舌頭在封雅雯的臉頰,脖頸等處舔了又舔,封雅雯兀自昏迷,不省人事。
“呯呯呯”
山穀裡傳來幾聲槍聲,幾個火槍營的士兵對準山坡上的狼群開了槍,狼群四下逃散,發出嗷嗷的叫聲,這聲音乃是呼喚還呆在車廂裡的小狼。
小狼聽到狼群的叫聲,伸長脖子回應一聲,用嘴巴拱了拱躺在車廂裡的封雅雯,終是不舍地離開了車廂,轉身向狼群逃跑的方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